“唔……”
梁鸢吃了半块荷花糕,不加掩饰道,“不行么?小侯爷盛名在外,仪表不凡,倾慕他不是很正常?不许?”
贺书言认定了她是荀家的表亲,因而不信这话,“得了吧。也就的荀菀了。城中但凡有些心气的姑娘,谁要喜欢他?”
一拍胸脯,“喜欢他不如喜欢我!”
“哦?”
“你是新来的,应当不知道。霍小侯爷可是出了名的……风流,对,风流!他十六七的时候府上就有人了,还有个家里送来的填房,与他有多年的情分。唔……他这半年在新亭,就是他的家乡,便是将那小填房娶了!这还只是一个小妾,说不准以后还要十个八个,你呢,虽漂亮,但当正妻肯定不可能,可和那么多人争做小的,多可惜呀。不如放眼看看其他人,何苦跟你那傻姐妹一样,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哦~~”
贺书言感觉被嘲讽了。面前的少女是那样神秘又耀眼,一双带勾含情的眼睛,此时既不是温柔也不凌厉,只是像小动物一样眯着,露出捉摸不透的玩味神情。虽然……多少有些诋毁他霍星流了,但是真的说出来这么不可信吗?!
“你不信我?”他明知故问。
梁鸢拿起荔枝要吃,被他殷切地接过:“我来。”叁两下掐蒂剥壳,将一颗完整的白肉果实递回去。她也不客气,接过了就吃,还讥讽的笑:“你这个年纪,毛都没长齐,说话自然不可信。”
其实她并不知道这句话的由来和意义,只是不知从哪里听过,自然就说了。
贺书言却较真了,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想要解释又说不出口,脸涨得通红。最后只小声道:“你又不知道。”
又道,“反正,你若是有幸认识小侯爷就知道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人。荀菀没和你说过么?叁年前出征,他说好了要回来时为她折梅,意思娶她为妻,结果呢,一去叁年,不但没有信守承诺,还带了个妖媚的楚女出来。听说是个会下蛊的妖女,生得妖妖俏俏,会迷惑人心!”
梁鸢装模作样摸摸下巴,同他煞有介事地点头:“喔。有多妖妖俏俏?和我比呢?”
“嗯……那我不知道,听说楚女好腰,那又是个伶人,多半是个弱柳扶风,面若桃花的妖精吧。”贺书言道,“至于你——姑娘,不,你是女侠!你自是与那种只会傍着男人活的菟丝花不一样了。”
“喔~~~”梁鸢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郎君谬赞了。”
“唉,我只是说实话,哪里就谬赞了。像姑娘你这般英姿飒爽的侠女,是为我大秦的骄傲。只是…姑娘,你我都是大好的年纪,可不要就想着什么情情爱爱。即便是想,也不要去肖想那些……嗯……与咱们不相干的人。”
梁鸢皱一皱眉,嘴角弯起两分笑意,“方才还口口声声说是兄弟,怎么,大秦的男儿做兄弟,便是这样背地里诋毁的?嗯?”
贺书言脸皮厚,丝毫不脸红:“天下男人都一样。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女人插兄弟两刀。我说得真假不重要,你若认识了他自有你的鉴别。只是你总在我面前提别人,我不开心,说两句坏话怎么啦?”
“噗。”梁鸢被逗笑,摆摆手,“好好,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和我没关系。”
这句才中了他的下怀,满意道:“对对,当然与你没关系!”又想起上一回,便问,“姑娘的伤如何了?”
“劳你还记挂着,我大好了。只是最近不敢再跑动。”
“是不能骑马是么?没事,将养好了就行。对了,六月二十四是观荷节,白天有花会,晚上有夜市格外热闹,而且护城河那儿还有放灯的集会。你能不能出来玩?”
梁鸢一算,还有七八日,而霍星流将宴设在下个月,自然是这段时日都抽不出空,于是不假思索答应下来:“白天可以,天黑了要回去。”
“啊……可是晚上才好玩。夜市里有许多平时不常摆出来的摊子,而且花灯也都是黄昏后才开始卖。到了那一日,城中的姑娘小姐本就是要去放灯祈愿了,独你不来,多奇怪!”
梁鸢才不吃他这套,白他一眼道:“我就白天有空,不要我来就算了。”
“好,好好——那六月二十四日,就在这个醉仙楼,这间雅阁,我等你过来。我早上就来,你想什么时候来都行,我一直等你。”贺书言说罢,冲她勾了勾小指,“快点,拉钩才作数。”
梁鸢冷笑了声,啐道:“呸!小流氓,想碰我,还早着呐。”拿筷子也狠抽了他一下,拍拍手起身,“好了,酒是你自己不吃的。如今茶也凉了都不见你喝,没得要陪你到天荒地老,我可没那闲工夫。我要走了,还有半条街没逛呢。”
*
转眼八日过去,便是观荷节。
贺书言起了个大早,正要欢欢喜喜出门去,结果被小厮提醒了这日有公务。他年纪尚浅,不过是家里给安排了个闲职,跟着那些前辈去历练,素日里都很清闲,偶尔有事交待给他,也不过是养马之类的琐事。
只是事情不大,但越不是大事,就越不敢马虎了,万一被告状到老子面前,少不了就是一顿打。
他没办法,只得先去宣明府。听了才知道,原只是入夏之后一些城内巡察布置更替,内容不多,但按照程序要一样一样将。眼看着日头才越升越高,逐渐到了中天上,他既都急死了。
好容易挨到散会,正要走了,却又被叫住:“书言。”
是霍小侯爷说话。
他近来是大忙人,因为是世子的党羽,为了跟七公子争,里外里忙得脚不沾地。今日似是难得有空,同他过来说话,“那马儿照看的如何?”
“好着呢。吃得最好的草料,照顾的马夫也是最老道的,我也隔叁差五去看。那小马年纪小,走路后蹄喜欢拖着,特地叫铁匠给它打了副包头的蹄铁,这样就折不了蹄尖。也亲人,我只管了这么一个来月,见了我便撒欢,性子也合适。”
“嗯,有劳你了。”霍星流见他一面说一面急着走,随意又问,“你这是要上哪里去?”
“今个儿观荷节!”
“观荷节素来是姑娘家的日子,你去凑什么热闹。嗯?难道说……”
贺书言笑,眼角眉梢都是得意:“是了。前些日子认识了个姑娘,约好了今天去玩。”想起那张妩媚动人的脸,忍不住就心驰神荡,“说真的,那可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又白净又高挑,眼睛细细弯弯,像只猫……不,简直就像只小狐狸!”
霍小侯爷的脸色凝滞了。
旋即露出一个了然又无害的笑容:“哦?这样漂亮,叫我也见见。”
“不行!”贺书言一口回绝,他可记着仇呢,之前那姑娘在自己面前对霍星流大夸特夸,哪里就肯叫他们见了,“我和人家谈天说地,她说过,最不喜欢你这样的。”
“贺。书。言。”
男人沉下脸,
“你要是不想我把你的破事告诉你爹,让你再被吊在房梁上打,就给我带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