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还有一年多的功夫就可以顺利的从国子监毕业,而今要是背着一个被国子监除名的名声卷铺盖回家,只怕他爹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方灿是真的有些后悔,他还不如刚开始就不过来帮张卿卿解围呢。这下倒好,不仅没有帮到张卿卿的忙,还把自己也给送进去了。他这是图什么呀?
方熠在一边观望许久,目前的状况他也有些迷惑。
他是国子监的司业,这涉事的两个监生都是他的亲戚,这事儿他确实不好插手。他虽说不能大义灭亲,但是也做好了处置这两个小崽子时一同被骂的准备。
按理说这种事情也就是处置一番就可以揭过去的,张卿卿何以竟如此坚持要退学呢?
莫非是她还惦记着提前从国子监毕业,好离开他远走高飞的事情么?
想到这里,方熠不由得怒火中烧。
可是他又看了下张卿卿的表情,张卿卿满脸的畏惧担忧,并没有马上就可以获得自由的欢欣。
方熠又想想了下,突然明白了张卿卿的目的。
他望着吴夫子,突然说道:“吴夫子,你看张舜乐这副模样,她哪里敢逼迫你?据我猜测,她八成是不想挨板子,索性要离开国子监。”
吴夫子看了张卿卿一眼若有所思:“张韶,你可是怕我打你板子,所以才说要退学的?怎么,你一个大男人,犯了错竟连挨一顿板子都受不过么?”
张卿卿红着脸摇了摇头。
“学生不是怕疼,而是因为……”说着说着又没了声音。
方熠倒是不怕害臊,主动说道:“打板子的时候需要褪掉衣裤,她八成是怕这个。这帮小混蛋都是这样,自诩名门出身不愿受辱,可是偏偏又管不住自己屡屡犯禁。照我说,就是应该按照规矩剥了他们的裤子当着众人的面打上一顿,这样才长记性!”
张卿卿瞪了方熠一眼,一时没懂他的想法。
旁人不知道她的底细,他还不知道么?倘若是当众褪了裤子挨打,她的事儿都泄露了,他这个始作俑者难不成还能收到好处么?
张卿卿固然生气,可是此时又不能当众骂他,只能强忍了这口气。
她咬着牙说道:“方司业所说不错,学生确实是不愿受辱,这才想主动退学。打板子可以,但是若是要学生褪下裤子在全部监生面前受训,那学生宁可一死!”
方灿也受到了启发,觉得这么说可能真的有免罚的机会。
他也扑通一声也跪到了吴夫子面前:“夫子,学生也知错了。学生也有改恶从善的心,但是当众脱了裤子挨板子实在……倘若必受此罚,学生只好在下辈子入国子监时,努力做个诚实守信的好监生!”
吴夫子看着这场面十分头疼。
这刚还是说要退学,现在又到了寻死觅活的程度。
他真的把这两个小的赶出国子监不合规矩,但是若强行扒了他们的裤子打一顿板子,他们过后真的去自杀,这似乎也不太行。
吴夫子抚了抚额,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决断。
方熠看着面前正在僵持的师生三人极力忍笑,此时也终于出来帮忙调和。
“吴夫子,我是他们两个的兄长,按说这种事情我不应该开口为他们求情。但是事已至此,如此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我倒是有个主意,你且听听看,倘若你觉得可行,那就这样做;倘若你觉得不行,那就只当我没有说过。”
吴夫子朝着方熠颔首施礼:“还请方司业指教。”
“指教不敢当。这两个小混蛋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我这个做兄长的管教不周。他们两个既然犯了错,板子该打还是得打。若是全无惩戒,日后必定还会有其他监生效仿。但是打板子原本就是做警醒学生之用,褪了衣服打确实有损学生的自尊心,并非教化学生的最好办法。现在他们两个人已经主动认了错,我们不如就放他们一马,打板子的时候就不要褪他们的衣裤了。”
方熠此话一出,张卿卿喜上眉梢,方灿的眉头却皱成一团。
吴夫子见方熠如此明目张胆的偏袒他的堂弟和表弟,面色有些不悦,但也没有马上发作。
谁知方熠不过顿了一顿咽了个口水,很快“但是”就来了。
“但是,平白无故就减轻了对犯错监生的惩罚,于情于理都不应当。方某建议,可以将这这两人受杖的数量加上一倍,如此也算公允。”
公允个屁!
方灿突然想冲出来让方熠闭嘴。
往常按规矩,犯了这样的错误都是打一百板子,打完了之后监生的屁股皮开肉绽,基本上十来天都不要想下来床。要是翻了倍打二百大板,且不说多少天下不来床,只怕他们连屁股带裤子全都能给打烂。
反正都是当众露屁股蛋子,他何苦再多挨那一百下呢?
听完方熠的建议,不仅吴夫子,就连过来监督执法的那个夫子也有些纠结。
这个建议,似乎过于残忍了些。
“你们俩怎么看?愿意接受司业大人的建议么?”吴夫子征求了下张卿卿和方灿的看法。
还不待方灿开口,张卿卿已经抢先应下:“学生知错领罚!”
“我……”
方灿欲哭无泪。
方熠扫了方灿一眼:“耀然,你怎么样?”
方灿哭丧着脸:“学生也知错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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