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诫之啊,既然你的案子也都结了,你也在家歇了好几天了,你有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再回国子监么?”
裴申抿了抿嘴没说话,神情十分低落。
他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份文书:“国子监不是已经开除我了么?文书都已经送到家里来了……”
徐汉广看着那文书搓了搓手,过了很久才想好怎么开口:“诫之啊,那件事情真的只是个误会!那时候事情发展成那个样子,谁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清白的,国子监的夫子们也是没有办法才给你家里寄出了这样的文书。老夫也知道你受委屈了,所以这不是亲自来到你家里请你回去么……”
“不敢当,裴申只是一介寒门子弟,不值得徐祭酒这样——其实,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好的。家里很安静很适合读书,偶尔读书累了,我还可以帮父母做些劈柴种田的活儿,能强身健体。”
“可是你总不能一直都待在家里劈柴种田吧!”
“祭酒,我觉得我即便是在家里一边劈柴种田一边读书,也未必就考不上科举!”
徐汉广又道:“老夫自然知道你天资聪颖,即便是劈柴种田也能考上进士。可是诫之,你是想考个普普通通的二甲或者三甲的进士,你还是想进一甲中状元?一寸光阴一寸金,圣人不贵尺之璧而重寸之阴。你书读的那么好,必定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离下一届科举就只剩下两年的功夫了,你就忍心把这金子一样的时间都用来劈柴种田么?天下之大英才辈出,天下除了国子监之外还有那么多的书院,倘若别人都拿这些时间来学习,而你却如此浪费,那你还有可能进一甲中状元么?”
闻言,裴申也略有些挣扎。
他的父母对他极好,一直以来也都很支持他科举。倘若他要是不做农活,在家中一心只读圣贤书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是寒门子弟,倘若离开国子监,断了州府的赏银和国子监的膏火银,他们家的日子必定不会太好过。
之前他以优贡的身份考进国子监,国子监的膏火银和州府的赏银很多,家中的日子也宽裕了好些。这两样银子如果都断了,家里的那点田地和父亲的束脩其实也可以勉强度日。不过父亲日渐老迈,他如果完全撒手不管家中的事情,那只怕等不到他科举的那一天这个家也就垮了。
第45章 . 接风 还想去花楼长见识?
徐汉广也看出了裴申的挣扎。
裴申确实不怎么想回去, 有一点动摇无非是为了那些阿堵物,并不是因为他这个和蔼可亲的祭酒。
他之前求方熠去救裴申,现在方熠已经想办法把人给救出来了,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说服裴申回国子监。方熠要是知道了这事儿, 肯定会觉得他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根本就不配做国子监的祭酒。
方熠这小子也是贼, 似乎是要故意为难他, 救出人之后特地叮嘱他要保密, 说自己不爱浮名,做好事不想留名。
他不留名倒好,裴申不明真相, 反倒觉得整个国子监都只会落井下石,再不想回去了。
裴申要是不回去, 下一届的科举考试国子监只怕还是出不来一甲, 那人不白救了吗?
徐汉广想着自己对方熠的承诺, 抚着胡须沉思了半晌终于下了决定。
去你的做好事不留名,什么圣母毛病?年纪轻轻就爱瞎矫情,这一次他就得帮方熠赚点浮名来不可!
“耀然, 你过来一下!”徐汉广冲方灿招了下手。
方灿和张卿卿听到声音同时扭过了头。
方灿走了过去:“徐祭酒,怎么了?”
“你跟老夫出去一趟,老夫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说。”说着, 徐汉广又扭头望了一眼张卿卿, “舜乐你先陪着诫之说会儿话,好好劝劝他。”
“好的, 徐祭酒!”张卿卿点了点头,目送徐汉广和方灿出了门。
其实裴家父母早已经被说动了,不过他们比较尊重儿子的意见, 儿子没有表态,他们也不敢先开口。
裴母沉不住气,纠结了一会儿也过来劝说:“申儿,你看徐祭酒为你的事情特地跑过来,多有心啊!你回去吧,在哪里读书不是读呢?国子监的环境和氛围要比家里好得多,再者说,你读书不也需要有师傅领着么?你爹老了,他又只是个给村里孩子们开蒙的先生,他自己都没有考中过进士,又怎么有能力教你呢!”
张卿卿接了茬也跟着劝说:“是啊诫之,国子监是正经学习的地方,学习的环境和氛围都比你在家里自己学强很多。夫子们讲书讲的那么好,你跟着也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啊!”
裴母又道:“申儿啊,倘若你肯回国子监,国子监每个月仍然会给你膏火银。你回去仍是优贡身份,不仅膏火银比普通监生要多得多,州府的赏银也不会断。你在国子监拿着钱读书,总比你在家里一边劈柴种田一边读书要好得多!不管过去都发生了什么,而今徐祭酒亲自来了,足可见国子监的诚意了!”
“对啊,伯母说的很有道理,我们既然来了,肯定是有诚意的……”
张卿卿还在热情的劝说,方灿和徐汉广也说完了事情重新回到了屋内。
“诫之,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跟你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裴申扭头望了方灿一眼,心中略有些疑惑,但还是痛快的答应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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