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方熠听罢不仅没有动怒, 反而沉下性子过来开导张卿卿。
“我之前既然送你去国子监, 就没有拦着你不让你交朋友的意思。你和裴申是朋友,见不得朋友受难也理所应当。不过你也没有必要过分忧虑, 裴申的案子已经有转机了,但是毕竟是出了人命的大案,想改判还要经三司重新会审, 程序相当复杂,三两日肯定解决不了。你且多等几日,裴申一定会没事的。”
张卿卿闻言突然激动:“你说裴申的案子有转机了,他会没事,这是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
“是寿阳公主出面了吗?”
方熠听到寿阳公主的名字皱了皱眉头:“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提寿阳公主,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国子监已经有十年都没有出过状元了,徐汉广作为祭酒为这事儿天天悬着心,若是下一次科举考试的状元公还不是国子监的监生,他只怕就要在释褐礼当场以死谢罪了。裴申是下一届科状元公的种子选手,也是国子监的希望,徐汉广怎么舍得让他死?所以就一直纠缠着方熠,让他帮忙想想主意。
裴申向来待人和善,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这样的人才若是含冤而死,对国子监也是一个巨大的损失。方熠身为国子监的司业,自然也想国子监可以多出来几个进一甲的监生。他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业绩,更是为了内心的良知,所以就答应了徐汉广帮裴申洗清冤屈。
裴申的案子其实证据并没有很充足,但是刑部负责此事的人收了项家的银子,大理寺的人一年到头又想刷个业绩,所以就想快点解决此案。御史台的人见多了这样的案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故此裴申被判了个斩立决。倘若裴申的父母也能像项莱的父母那样一掷千金,结局未必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御史台有位御史是和方熠一榜的同年,此人虽然并没有参与过裴申这个案子,却是负责此案之人的顶头上司。方熠与那位御史的私交不错,前不久特地提着酒去他家里聊天。
两个人一边叙旧,一边喝了一宿的酒。
那位御史比方熠大三岁,本来要比方熠早一届中第的,可是因为性情太过耿直,得罪了主考官被穿了小鞋,硬生生和方熠成了同年。不过他这三年也没有浪费,除了再次准备科举考试之外,他到处收集那位主考官的黑料,在第二次科考之前成功将那位主考官拉下了马。他也因为这事儿一战成名,中第之后很快就被安排到了御史台。
作为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御史,他这些年见多了官场里的脏事儿,他一心改变,但是这样的事情太多,他也很难全部除尽。
方熠一边陪他喝酒一边听他诉苦,还时不时的附和几句表达自己的立场。酒至半酣时,方熠顺势提出了裴申的事情。
那位御史本来就听不得这样的事情,而今又略有些醉意,一时怒不可遏。完全不用方熠劝说,第二日便查看了裴申的案卷,发现确有证据不足结案草率的情况,将负责此事的下属骂了个狗血喷头。
御史台是监察部门,官虽小,权力却极大。这位御史在御前弹劾刑部和大理寺的郎官,参他们个御下不严,纵容下属收受贿赂、徇私枉法之罪。
在这位御史以一己之力挑了三法司之后,裴申的案子也被发回重审。御史在御史台看案卷的时候就察觉此案证据不足,特地跑过来给方熠透了个底,说是三司再次重审此案之后人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了。
张卿卿知道了内情之后很是欣喜,被方熠的机智佩服的五体投地。
在确定裴申不会有事之后,张卿卿心中的大石头全都放了下来。她原本还觉得寿阳公主和方熠退婚并不算是什大喜的事情,此时却突然想去庆祝庆祝。
除了她和方熠之外,对此时也很关心的还有方熠的那三位爱妾。张卿卿心里激动,当即就拉着方熠就要去找青鸾她们报喜。
张卿卿去了仨人的房间发现没有一个人在,霜儿和碧桃出门逛街去了,至于青鸾则在后花园里玩耍。方熠提议晚一点等他们回来再公布喜讯也一样,可是张卿卿一刻也等不了,拖着方熠就去了后花园。
方府的后花园很大,除了假山溪流之外还种了一大片竹林,幽静易藏人的地方很多,两人找了很久才发现青鸾的身影。
青鸾捏着团扇在竹林里漫步,身后还跟着一锦衣男子。因为隔得太远,张卿卿和方熠也看不太真切那男子的模样,那男子的身形影影绰绰的颇有些像方灿。
方熠和张卿卿又悄悄往前走了几步,藏在茂密的竹子后面围观。张卿卿悄悄观察了许久,青鸾身侧的那个锦衣男子确实是方灿。
方熠半蹲在一片杂乱的竹子后面,拽着面前的竹叶,全神贯注的看着青鸾和方灿的互动。张卿卿在方熠身侧,扯了下他垂在脑后的发带:“你这玩意儿变成绿的了!”
方熠回头瞪了她一眼,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要是被发现的话都怪你!”
张卿卿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继续偷听青鸾和方灿的谈话。
方灿在和青鸾胡扯了许久之后终于切到了正题。
他一把拉住青鸾的手:“青鸾,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堂兄的!你进府将近一年,却没有跟我堂兄同房过一次,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要不我帮你逃出府去吧,我不要这安定侯世子的位置了,我们俩一起去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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