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卿卿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裴申的身份, 但是互相知道还真谈不上。裴申是最近才知道她的身份的,并且在知道之后立即就搬出了宿舍。
她和裴申的关系复杂,若是知道了彼此的身份还住在一起, 确实难免引人遐思,不怪方熠要发脾气。
“我……”张卿卿仔细措辞, 正打算好好解释, 没想到方熠眼疾手快, 一下子夺走了她手里的信纸。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这《凤求凰》都安排上了?那你们之间的朋友之情还真是够纯粹的!”方熠的眼睛在那信纸上扫了一遍,很快就挑出了一句最适合嘲讽的句子读了出来。
张卿卿气急想要再次过来抢, 他怕她抢到,干脆把那纸举过了头顶。张卿卿的个子比她矮的多,根本够不着他的手, 正上蹿下跳的在闹, 他不管,抬着头将那信上的内容看完了。
不看不要紧, 没想到越看越气:“你们这是还约着要私奔么?是不是如果一年多以前我没有拖住你,你就真的要跟他私奔了?”
私奔?
之前裴申喝醉了倒是跟她提过一嘴,当时她还以为他是喝醉了在说胡话。
他们之前倒是约好了每年上元灯节都过去见上一面, 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提过要带着她私奔啊!原来他说的那些都在这一封信上。
张卿卿还没有反应过来,方熠新一轮的质问已经上了场:“张卿卿,我之前要你跟我搬出国子监的宿舍你不肯,非要和裴申住在一个宿舍,你是不是早有预谋?之前我们约定好的那些,你早就食言了,这个时候还要骗?”
二人说是在吵架,可是一直都是方熠在发泄情绪,张卿卿甚至连个开口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方熠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而今也没有词了,只是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望着她。
张卿卿也有些恼,开口便道:“我即便是那个时候收到了这封信,真的想跟裴申私奔又与你何干?那个时候我尚未嫁给你,用得着你管么?我之后去国子监再见到他是事实,可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主动要求去国子监的么?明明都是你安排的!”
“你这样说,我送你去国子监难到就是为了让你跟其他男人勾三搭四的么?”
“我再说一遍,我跟裴申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你要是实在不信,你尽管去找稳婆给我验身,我是不是清白之身一验便知。你要是实在是嫌麻烦,你自己验也可以!你费尽心机把我弄到你的身边当小老婆不就是为了这个么?我今天就让你如愿好了!”
方熠闻言愣了一下。
张卿卿又接着说道:“也不必约定什么了,国子监我以后就不去了。你要是想放我走我感激不尽,你要是想把我锁在你的后院也可以。你要是觉得试着好玩,大可以天天来试,我给你生一大堆孩子,全都是讨人嫌的庶子,你闲着没事就可以羞辱他们玩儿,就好像现在羞辱我一样,多好玩儿啊!”
“你……”方熠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倘若他真的想把她锁在他的身边,确实也只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她固然脾气孤拐暴躁,可是只要他想,只要他够狠心,又哪里会有什么宁死不从的贞洁烈女?他从小到大见过了太多这样的事情,见过了太多人耍过的手段。
她即便是浑身倒刺,他也完全有办法将她身上的倒刺一根根的全都拔下来。即便是她会受伤哀嚎又怎么样?伤口好了之后马上就会成为一个乖巧的宠物。一个宠物会不会痛,主子自然很难感同身受。只要死不了,其他的自然不在主人的考虑范围。
一个巴掌一个枣,一把刀子一口糖。这种方法好使的要命,即便是再烈的马也会很快驯服,更别说她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了。反正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困也足够困死她了。
如果不出意外,这一套下来,她会跟所有温驯的妇人一样可以任人捏扁揉圆。她嫁给了他就会敬他为夫主,万事以他为中心,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有半个“不”字,更遑论如此站在他面前顶撞他!
这样一来,她的余生都被他捏在手里。她依附着他生活,必定会谄媚逢迎。他的烦心事可能一下子就会少一大半,直接幸福感甚至会乘以十。
可是他不能这样。
这是他爱的小姑娘,他不忍心。
倘若她生来就是那种乖巧柔顺任人揉捏的人,他也未必会中意她。
他想把她变成骄阳,而今怎么能又怕她反过来灼烧自己呢?
方熠低头服了软:“对不起,刚刚是我气昏了头说话不过脑子。对不起。”
张卿卿想想自己说的话也挺恶毒的,一时也止了气焰不再说话。
房里伺候的下人听见这边吵得厉害急忙过来,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青着脸的样子。
“你们过来干嘛?”
张卿卿火气还没下去,说话难免有点冲。赶来凑热闹的下人也吓得一愣。
下人看见方熠面前桌子上的残羹冷炙,突然急中生智:“奴才……奴才就是想起来公子这饭吃的也有些时间了,需不需要把盘子收了……”
张卿卿莫名其妙对人家发了火也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帮他收拾了下桌子上的碗。
下人看见主子如此热心也有些受宠若惊:“张姨娘您别,这些脏活儿让奴才干就行,可别让菜汤撒到您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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