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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花绸歪下脑袋,枕窗台,抬眼望着隐约的雨,像是一连下了许多年,“银子在我爹手上,又不是官中的钱,府台也不好说什么,可他们想在里头捞点好处,便想了个法子,给我爹荐了一队修堤的人,再勾结那些人,以次充好,暗中扒了不少银子。后来堤修好了,可清明发汛,那堤根本不堪一击,掩了许多农户良田。往后又是连着半个月的暴雨,水势愈发大,我爹连着半个月在河上叫人抢修。有一天也像这么大的雨,雷鸣电闪,我与娘去河道给爹送饭,他一口没吃上,就倒在雨里,往后拖拖拉拉就没起得来。”
    “爹做了个穷官儿,一辈子没攒下几个钱,为了给他请大夫拣药,家里的积蓄都花了个干净。我娘只好腆着脸四处借银子,可我家都是些穷亲戚,借不了几个钱,借到府台大人家里,那府台正怕上头追责,巴不得我爹死,好把什么罪名都往个死人身上推,哪里肯借。就这么央及拖拉,拖了两个月,我爹就没了。”
    说到此节,她扭着脸,对奚桓笑一笑,“从那时候起,我就有点怕了打雷下雨的,总想起我爹倒在雨里的情形,穿着补服,浑身没一处干地方,湿漉漉的,又落魄又撂倒,真不像个当官的。”
    奚桓收紧她的腰,歪着脑袋在她脸上轻吻,“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要我做个像姑爷爷一样以民为重的官,你放心,我绝不会辜负你。”
    “哟,你还听出别的意思来了?”
    “姑妈这点意思我都揣摩不出来,怎么有脸说与您心有灵犀?”奚桓挑挑眉,又紧紧搂着她,“还怕不怕?”
    花绸趴回窗台,似喜似悲的笑颜中,雷电渐止,暴雨渐歇了。
    云翳散开,已是凄凄黄昏,屋檐上淙淙不绝地滴着水,庭轩凋零,绿窗僝僽,蜡烛烧去一半。
    奚甯进屋时,见奚缎云正在灯下蘸泪,愁在眉端,千般苦攒。他知道她的心事,也不去提起,放下帘子踱步进来,“我有些肚饿,不知可有饭吃没有?”
    一见他,奚缎云忙左右脸搽一搽,起身迎来摸他的袖口,“怎么有些润润的?你雨里来?”
    “我哪里敢啊?”奚甯宽慰她似的笑一笑,环着她落到榻上,“你往日千嘱咐万嘱咐,叫我记得下雨记得打伞,我要是还记不住,这耳朵也白长了,不如割给你烧来下酒罢了。伞是打了的,就搁在廊下,只是雨气重,润了衣裳。”
    奚缎云这才把紧蹙的眉展平,“你想吃个什么?”
    “抻一碗生川鸡丝面来好了。”
    “那你坐一坐,我去去就来。”
    奚甯也随她站起来,“我去给你烧火。”
    “哪个要你烧?”奚缎云杏眼薄嗔,“你男子汉,又是为官做宰的人,不好往厨房里跑。”
    他有些无奈地发笑,“不是这个说法,若说君子远厨房,那最好连饭也不要吃好了,烟火味若能熏了诗书,那这诗书也不太可靠。况且我每日这样忙,好容易就得这点空闲与你静下来坐一坐,我帮你烧火,不是可以与你说说话?”
    将她嗔眼说化,甜丝丝地一笑,“那你会不会烧,可别把衣裳点了。”
    “你这话儿就有些瞧不起读书人,连个火也不会烧,我看也不必活着。”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游廊而去,廊下三两个灯笼照着满地狼藉,而他们仿佛是满地凋零里并生的藤,千年万年缠在一起。
    花绸在窗台上隐约瞧见,掣掣奚桓的袖口,朝窗外努努嘴,“你瞧,你爹怎么跟到厨房里去?”
    奚桓正忙着在后头歪着脑袋解她的衣带,闻言脸贴在茜纱上一瞧,撞一撞她的肩,“管他呢,他有他的事忙,咱们有咱们的事情忙。”
    “呸、”花绸低头一瞧他的手,含笑啐他,“你忙的是什么事?别招我骂你。”
    “我这也是正事。”
    奚桓将她摁倒在榻上,慌张地剥她,剩下件肚兜,又剥自己的。花绸瞧着他一脑袋汗,倏然嘻嘻发笑,“你在慌些什么呀?我又跑不了。”
    奚桓也不知是在急什么,有些箭在弦上迫不及待之势,风急火燎地扯下来直裰,剩单薄的中衣,一俯下去,便兜露出一截坚壮的胸膛。他将炕桌推到榻角,抄手拿起上头的银釭照在花绸脸边,见她盈盈笑脸渐渐有些羞晕红靥,避着火光别开脸,“你又看什么?”
    “看你呀。”奚桓凑近了,把她的嘴巴亲一亲,四片唇难分难舍地粘黏,藕断丝连。他把银釭伸手搁回榻上,腾出手来放在她的心口,软如一朵饱满的云,他怕将她揉碎了,又想将她揉碎,矛盾如呼吸,迷乱里相互冲撞。
    看她艳光映火,白腻腻的皮肤里晕出来一抹红,忽然令奚桓想起那时节她落在他后背上的一缕血光,旖旎暧昧,是燎原的火,烧了他满腔五脏。
    他陡地兜起她的腰,将她翻揿在炕桌上。花绸险些磕在案沿,幸而两手撑着,要扭头骂他发什么疯,可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碎碎的连不成句,只得半怨半颦地斜嗔他一眼。
    一眼让奚桓更加疯癫,他十分不温柔地将手绕到前头,胡乱扯她的裙,花绸忙拽他的手,扭头毫无力量地剜他,“扯坏了……”
    “坏就坏了,多的是新的。”奚桓要抽手,她不放,他便使了个坏,下半截撞了她腰臀一下。花绸失了衡,忙撒手撑着炕桌,他得逞,两三下将她剥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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