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乍然听见这种亲密又宠溺的称呼,仍然令他有些受宠若惊的局促。
“怎么啦乖乖?”蒋淑音又叫了一声,“是哪里不舒服哇?”
仲钦正不知怎么解释,季舒远叫二人过去吃饭,蒋淑音拉起他,还在关心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季舒远先前听见了他们的谈话,见仲钦紧张,替他解释道:“你说的有些方言他听不懂。”
蒋淑音一愣:“我没有说方言呀?”
季舒远瞥了眼仲钦,勾唇笑道:“乖乖。”
同样的词语从季舒远嘴里说出来又是不一样的感受,仲钦摸了摸耳朵,感觉自己脸上有点发烫。
“哦,这个呀。”蒋淑音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异样,拉着仲钦坐在她旁边,温声说,“我们这边,父母称自己的小孩一般都会这样叫的,就是个很平常的爱称,不过长大了就会改口,孩子叛逆嘛,嫌这样叫得幼稚。阿姨刚刚也是没忍住,看你就是个小乖乖,都忘了你也已经长大了哈。要是你不喜欢,阿姨就不叫了。”
“没有没有。”仲钦有些不好意思地埋下头,“我、我挺喜欢的。”
顿了顿,又问:“那您以前也这样叫……”
他一时没想好怎样在季家父母面前称呼季舒远,蒋淑音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说:“是这样叫过他,但已经是很多年前……小远早熟,七八岁的时候就不让我们这样叫他了……”
言语间蒋淑音不知想起什么事,神情变得有些落寞,声音也愈发低。
“行了,赶紧吃饭!”季书正将筷子塞进蒋淑音手里,随后朝仲钦颔首,硬邦邦道,“想吃什么自己夹,别客气。”
仲钦早看出季书正只是不善言谈,并没有厌恶自己,闻言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畏首畏尾。
虽然刚才跟蒋淑音聊天氛围十分融洽,但真正开始吃饭时,桌上竟然没一个人发出声音。
仲钦总算体会到季舒远说自己家家风严正不是玩笑,竟连蒋淑音那样活泼的性子都能忍住一言不发。
吃完饭,仲钦本想进厨房帮忙洗碗,却被蒋淑音拉到洗漱间去给她敷面膜。
出门时蒋淑音化了点淡妆,仲钦先给她卸妆,听见她闭着眼睛声音很轻地说:“我们在这里说话他们应该听不见了吧?”
“……不知道。”仲钦也压低声音,“季老师……咳,远哥耳朵很灵。”
“你还叫他季老师呢?听着怪老的。”蒋淑音笑起来,“不过他耳朵确实灵,那我们声音再小点。”
“嗯。”仲钦猜想蒋淑音可能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安静地等着。
“你……”蒋淑音沉默一会儿才问,“你和小远,是因为拍戏认识的?”
“是。”
“你们拍的那个戏我知道,起先他爸爸还有一点反对,但是他爸爸迂腐不用管,我反正是不反对的,其实小远这么多年……算了,先不说这个。”
停顿片刻,蒋淑音说:“虽然小远没说,但是我知道他对你肯定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毕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我还能不知道他?”
说着,蒋淑音虚虚睁开一条眼缝,隐约瞟了眼仲钦无名指上的戒指,笑了下:“他小时候也不是没有朋友,但是关系都淡,也从来没把人家带回家里来玩,你是第一个,不仅带回来了,还是在过年的时候。”
“……嗯。”
仲钦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手中动作也逐渐减缓。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讲过小时候的事情。”蒋淑音叹了口气,“说起来我和他爸爸也很后悔,但是……他是第一次当人子,我们也是第一次做父母,有的时候难免出错……我不是想要推脱责任,就是,当年确实没考虑那么全面,他这人又特别容易走极端,唉。”
“我大概知道,他跟我说过一点。”仲钦安慰道,“他没怪过你们。”
“我知道,他是很懂事的……好了不提这些,今天跟你说这个也不是为了追忆什么,主要是因为你……”蒋淑音说,“小远是什么性格我最清楚,他表面看着儒雅,骨子里其实偏执固执,因为以前他父亲对他期望很高,一直以来各方面要求确实过于严格,让他长时间生活在压抑的情绪里……
“我们还能管住他的时候,他会一直压抑,现在我们管不住他了,他势必会反弹。只是这么些年我没见过他对什么东西有执念,就怕他一旦有了想要的便会不折手段……我不是说他不好,我肯定觉得自己的儿子最完美,但是我也不能昧着良心,所以这句话我必须得说——”
“嗯。”仲钦应道,“您说。”
“如果你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感觉到不舒服,或是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就赶紧跑。”蒋淑音低低地说,“真要有什么问题,也都是我们做父母的责任,不可能让别人来承担。”
“……”仲钦张了张嘴,想替季舒远辩解几句,又觉得这样可能会让蒋淑音更担心,便只点头答应,“好,我记住了。”
而且,仔细想想,蒋淑音说的话其实基本没什么错。
季舒远在各方面表现出来的欲.望确实远胜常人,每次办事都恨不得要拆他的骨,出门遛个狗也得跟着,要是放别人身上估计早就被折磨得受不了了。
但自己也不是正常人。
仲钦很能理解季舒远分别之后重逢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把自己拽上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