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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讨厌这个能真切尝到甜食的世界。
    而且这个世界里充满了未知的秘密。
    伴随着可可香气一并涌入呼吸的,还有桌上那束鲜花正在盛放的芬芳,青绿的花茎被紧紧地束缚在狭窄透明的瓶口里,枝蔓纠缠,顶端的各色花瓣依然艳丽如火。
    他神思游离地想着,“段殊”在这段关系里得不到任何尊重,陆执控制了他的一切,甚至没有穿衣和受伤的自由,连家中的女佣都能肆意责备他而不怕被告状。
    他的生活中只有负面的东西,却似乎唯唯诺诺地忍受至今,即使有爱慕虚荣的性格设定,即使陆执能带给他足够奢华的生活,段殊也依然不觉得,这能令一个人甘愿放弃所有的尊严。
    齐宴留下的这个谜题让他很好奇。
    脾气暴躁的女佣沉浸在电视的世界里,段殊吃完了布朗尼,独自走到楼上徘徊,想要找到更多关于自己生活的细节,来补全这个角色的形象,他还拿不准要以什么样的性格对待其他人。
    别墅大而幽深,一扇扇房门紧闭,走廊昏暗,段殊原路返回,打算先从自己的卧室开始探索。
    温度渐冷的丝绒被还乱作一团,床上只有一个靠左的枕头,临近的床头柜上放着水杯和纸巾盒,还有早晨他随手放下的手机。
    右侧的床头柜空无一物。
    所以这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住,陆执似乎并不会来。
    整个卧室,包括附带的衣帽间和卫生间里,都没有任何会让人觉得特殊的东西,只有最常见的生活用品。
    段殊转了一圈,最终将视线定格在这个离“自己”最近的左侧床头柜上。
    他在床边坐下,试探着拉开了柜中的抽屉。
    上层抽屉里摆着一个不大的钱包,里面有身份证、银行卡……和一张已然过期的学生证。
    学生证照片上的“段殊”面露青涩,目光明亮,与段殊本人大学时代的模样几乎一致。
    学校则完全不同,平澜音乐学院,声乐系。
    下层抽屉里是两本仍包着塑料薄膜的证书,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侧边的空隙里放着一支透明的水晶奖杯,底部镌刻着某个声乐大赛一等奖的署名。
    段殊的目光在这些代表了“自己”过去的物件上游移,略感惊讶。
    他好像很在乎自己曾经选择的专业。
    却把象征着荣耀的奖杯埋在了暗不见光的柜子里。
    为什么?
    段殊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些碎片,早晨他关掉手机闹钟时,隐约看见了一道白色的通知栏。
    就在他回忆的时候,手机屏幕骤然亮起。
    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戚闻骁:段哥,醒了吗?]
    在他好奇这个陌生名字之前,锁屏最上面的那道通知先一步落进了视野里。
    [距离戒烟已经823天]
    看到这行字,段殊更觉得错愕,他以为会是跟陆执有关的纪念日,结果却是戒烟的日子。
    他眉头微蹙,将手机解锁,试图找到更多的线索。
    可惜这个手机里应用极少,通讯软件里只有寥寥几个好友,聊天框一片干净,此刻仅剩一个来自戚闻骁的红点,“段殊”像是会随时清理消息,以应对某种检查。
    唯独相册里有许多照片,放眼望去,满目都是不同油画在各个绘制阶段的照片,随着日期与时间变化,画面会越来越丰富,直到彻底完成,就换成了新的一幅。
    ——今天的画要是画不完,看陆先生怎么收拾你。
    女佣随口说过的话回荡在耳边,段殊顿时了然,再结合每张照片拍下的时间,原来这就是自己每天待在这所幽深别墅里的全部生活。
    “段殊”要保持外貌的无暇,要遵照某种特定的穿衣风格,还要准点起床像完成任务般去画画。
    他彻底成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段殊看着相册,手指不断上滑,幅幅不同的油画仿佛没有尽头,足足绵延了两年时光,数百个日与夜。
    他又想起那个戒烟的日子。
    823天,两年零三个月。
    于是他再将相册往上滑,找到了那一天。
    没有任何照片,只有一段视频。
    这里或许藏着故事最开始的那一刻。
    段殊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点开了这段视频。
    嘈杂的人声和音乐声,瞬间在寂静的卧室里响起。
    光线很暗的KTV包间,有人握着话筒在唱歌,茶几上放着一个蛋糕,蜡烛已经吹灭,头戴生日帽的寿星正在低头切蛋糕。
    镜头摇晃着,背后传出一道清澈透亮的声音,如同近在咫尺:“开灯了,我录个视频作留念。把靠边的位置切给我吧,突然想吃奶油了。”
    有人就笑:“老段你是真的不怕胖啊!牛逼!”
    声音的主人便将手机挪过去,对准了他,笑骂道:“滚蛋!”
    他的声音很好听,几乎能让人想象出化成歌声后极具辨识度的样子。
    调侃他的人笑呵呵地拿着话筒凑上来:“来,给今天的寿星露一手,你可是我专门请过来的大明星。”
    黑色的话筒横亘在画面中央,他毫不怯场,听着抒情的伴奏声,随口接了下去。
    在骤然响起的优美歌声里,一群不算熟悉的朋友先是鼓掌起哄,然后很快安静下来,专心地聆听着。
    镜头随意地对着大屏幕,静止了半分钟,只有歌声悠扬,直到包间门被人忽然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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