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不是低血糖,是心病。”
被交情不深的人看到刚才的一切,真是尴尬得无法形容。回到客厅,两人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秦彬凯问:“看他长得有点眼熟,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一般人,什么来头?还有,你们不是分手已经有段时间了吗,怎么他还住在你隔壁?”
宋珂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故作轻松:“也许他看中这里房租便宜。”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不怕他天天这样上门找你麻烦?这小子太生猛了,要不是我还算扛揍,今天晚上鼻梁都得让他打歪。”
借着客厅的灯光宋珂看到他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的确是很狼狈不堪的,只好真心实意地道歉:“对不住啊,今晚是我连累你了。可惜明天你就要走,下回再来临江我一定请你吃饭赔罪。”
秦彬凯半真半假地说:“我也可以不走。”
宋珂马上回:“还是走吧,机票不好改签。”
秦彬凯只好无奈苦笑,过了好一阵子才说:“你别真生我的气。下回见你我不喝酒了,咱们平心静气地说话。”
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宋珂连连点头,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好不容易催促秦彬凯先去洗澡,他才有时间一个人坐在客厅。
陈觉什么时候搬过来的,为什么搬来?心里隐约有个答案,只是并不想真正坦诚去面对,于是很快就想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今晚在巷子里自己狠踢了陈觉一脚,还拿石头砸了他的背好几下,这应该是真的?想想不是不滑稽,认识以来陈觉常常挨自己的打,说出去大约没人会信。
正心乱如麻,电话响了,接起来是程逸安。
程逸安不知从哪收的风,火急火燎地打过来:“陈觉在你家隔壁租了套房,你知不知道?”
“刚知道。”宋珂支吾了一下,“你消息也太灵通了。”
“不是我灵通,是他今晚上莫名其妙地被人给打了。他一受伤多少人跟着鸡飞狗乱,医院那边马不停蹄地去跟陈念通风报信,可陈觉的电话又关机,陈念迫不得已才找的我。”
宋珂觉得奇怪,忽然想起陈念已经有许久不曾联络过他。他不知道是陈觉下了严令,不让妹妹再私下与他联系。
程逸安也觉得奇怪:“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只好对他坦白今晚的事,中间许多细节含糊带过,然而还是把他给吓得一惊一乍。
“你们……算了……”简直认命,“我现在就过来看看他,你不要再去跟他见面了,免得进一步激化矛盾。”
宋珂点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顿了片刻才说:“好。”
让他过来一趟也好,即便是出于一份正常的同理心,也应该有人去看看陈觉的情况。只不过这个人一定不是自己。
“接下来怎么办?你们两个这样挨着住。”程逸安忧心忡忡,“我担心你的病好得更慢。”
宋珂笑了笑:“大不了我搬走。”
心里却也很疲倦,因为刚刚搬来不到两个月,再搬一次又要大费周章。
程逸安赶到时已经凌晨十二点半。
这公寓是他陪宋珂租下的,当时明明记得隔壁住着一对小夫妻,不知道怎么这么快就转了手。
站在门口,程逸安自下而上地打量陈觉。陈觉脸上带伤,眉眼间隐隐的不快:“你怎么来了。”
“要不是陈念拜托我,你以为我愿意三更半夜出门?”
他语气不善,进去却是一番错愕。眼前这套公寓布置得跟从前那地方一模一样,就连家具都像是比着买的,只是看着要新一些。
陈觉从他眼前走进厨房倒水,后背姿势不太对,肩膀也倾斜得厉害。
“跟我就少来这套虚的了,我要喝水自己会倒。”
陈觉置若罔闻,倒完水面无表情地拿出烟,每次肩膀一动脸侧的青筋就疼得凸出来,可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还抽?跟我装没事人是不是。”程逸安气得只差把那烟给扔了,强行扯开他的衣服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大片,颜色还这么深的淤青。陈觉背上几乎一半面积都有伤,深深浅浅的紫青色遍布皮肤,看得人头皮发麻。
他一下子站起来:“那姓秦的打的?你以前那股子狠劲儿呢,他打你你不知道还手啊。”
陈觉说:“跟他没关系。”
他愣了一下,半晌回过味来:“宋珂打的啊……”
陈觉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一口气说下去:“你活该,没人同情你,谁让你那么对宋珂的?要我说打你都是轻的,他就是对你太好才会这样,早看穿你的本质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当初我就跟宋珂说过,你这种公子哥要本事本事没有,讲人品人品也不行,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见异思迁,他不信,现在好了,被你伤得体无完肤。”
“还有之前那个姓钟的,那是个什么人?在超市撞见你们那次简直把我气笑了,你找个这样的那是对宋珂的侮辱。”他越讲越气,极力地平复下来,说,“宋珂明明什么都明白,可他什么都忍着。你跟别人在一起他也忍着,你对他忽冷忽热的他也忍着,忍来忍去终于把自己给忍病了,这么久都没有治好。”
话说到后来都有点沙哑,因为实在替宋珂不值得。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该是有多难受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可他在乎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也许知道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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