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迢迢收到这个答案,微微跟他拉开距离,把海绵蛋放回塑料壳里后,伸手去找自己的定妆散粉,嘴上像是不经意地开口:“你紧张什么?”
陆礼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情商并不低,闻言轻压了压翘起的嘴角,低声反问:“你说呢?”
苏迢迢没料到他还敢反将一军,一时被问住,眉梢跟着一挑。
可问题是,她还真知道他在紧张什么,只是没想到他也知道,一眼就被看穿。
片刻后,只得用刷子蘸了蘸散粉,手法略显粗暴地横扫他的脸蛋,没好气地小声嘟囔:“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陆礼听出她的潜台词,顿了一下,倏地弯起眼睛:“你会知道的。”
苏迢迢听到这句,腹诽了句你还好意思笑,一边拿出化妆包里的润唇膏,塞到他手上:“我也不知道你适合什么口红色号,就涂这个吧。”
陆礼点点头,接过润唇膏打开,刚想上嘴,就意识到这不是可以随便混着用的东西,手上的动作跟着停下。
等再抬起头来,只得用征询的语气问她:“我直接用吗?”
“嗯,不然呢?”苏迢迢瞥他一眼,理所当然地反问。
陆礼当然没有异议,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谁知道下一秒就听她轻笑了声,像是恶作剧成功,冲他得意地一眨眼:“这是全新的,你想什么呢?”
陆礼被她虚晃一枪,只能又好笑又好气地抿起嘴唇,装作没事人地回答:“没想什么,谢谢你的润唇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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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他们准备辩题的两天两夜,赛场上节奏紧凑的四十分钟一眨眼就过去了。
A大首场的立场是“爱上人工智能不算爱情”,对阵山城大学,整场比赛的布局攻防很清晰。
陆礼首先在四质一环节中确认了他们今天的讨论范围:即在未来能够完全拟人化、能像人一样接受外界信息并内化为经验、拥有独立心智与健全人格的强人工智能已经无法区别于人,爱上和人一样的人工智能当然是爱情,这样的讨论在今天这道辩题的框架下没有意义,因此,今天这道辩题中的人工智能是尚未抵达强人工智能阶段的初级人工智能,只是一台能够运行代码处理数据的机器。
随后由张若书提出反方对于爱情的定义,只是在常用的斯滕伯格的爱情三角理论的基础上多加了一点,叫做平等,只有同时满足激情、亲密、承诺和平等四要素,才可以被称之为爱情。
而他们新加的平等这一点几乎是人类对于爱情普遍的共识,正方第一时间也找不到角度去攻破,只能暂时放在一边,在四质一环节中首先尝试划定他们今天的论证义务:即正方今天不需要论证人工智能对人有没有感情,只需要论证人对于人工智能产生的某种情感到底算不算爱情就够了。
这一点是辩题给出的信息,双方需要就此达成的共识,反方没办法紧抓着不放,张若书第一时间坦率地认下,几乎没浪费多少时间。
正方随后针对爱情三角理论中的“承诺”展开攻击,认为没有承诺也可以是爱情——
“想请问对方辩友第二个问题啊,一见钟情算不算爱情?”
张若书想也不想就答:“当然不算。”
毫不客气地迎头给对面浇上一盆冷水。
但这里毕竟是“思辨杯”,每一位辩手的心理素质都很强,对方只是追问:“请您方解释为什么不算?”
“因为一见钟情的当下,你看到的只是对方的皮囊,在此基础上产生的任何感觉都可以被归纳为某种冲动的激情,甚至是纯粹的肉欲,这是非理性的,而爱情在感情层面之外还应该拥有理性。”张若书拆得干净利落。
“对方辩友,一见钟情并不仅仅只看到皮囊啊,比如我今天看到一个女孩上台宣讲,她在台上阐述她的理念与倡导的模样在闪闪发光,我不光爱她的皮囊,还爱她的智慧和灵魂。我虽然没有和她产生交流,但这一刻我对她的这种感受不算爱情吗?”对面有力地反驳。
“对方辩友,就像您所说的,你在那一刻也只看到了那个女孩宣讲的一面,你看到的始终不是完整的她。您方所说的这种感情最多只叫怦然心动,但不是真正的爱情。如果能进一步发展,和那个女孩有了接触并且产生承诺,那才是真正的爱情。”张若书坚守立场。
“但如果我和那个女孩再也没有接触的机会了,就只有那惊鸿一瞥,对方辩友也不承认我对她产生了爱情?”正四追问。
“对方辩友,你只是对某个幻想怦然心动而已,你把那个幻想套在了那个女孩身上,这不叫爱情。”张若书是长得非常书卷气的一个女孩,会在第一眼给人一种温婉的印象,然而这会儿接质,浑身上下只透露出“无情”两个字。
“对方辩友,您方只是一再跟我玩文字游戏,怦然心动实际上就是爱情的开始,这种感情实际上就是爱情,”对面在这个例子上玩不转,只能强结一句,紧接着转移阵地,“换个例子好了,在电影《廊桥遗梦》中,弗朗西斯卡和罗伯特说白了就是一段婚外情,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你觉得他们之间有爱情吗?”
“对方辩友,《廊桥遗梦》只是因为弗朗西斯卡对家庭的责任感而阻碍了他们产生承诺,如果没有家庭,他们是可以拥有承诺的。”张若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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