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当天,晚自习结束时。
席彦猫在墙角打电话,还勒令钟秦帮他望风:“今天钟秦过生日,我晚上不回家睡了啊……没买蛋糕……什么我小气!那是他不爱吃甜的……礼物?唔,我知道我知道……好好,挂了啊……”
席彦刚把手机揣回兜里,钟秦便适时看过来:“礼物?”
席彦眨巴一下眼睛:“跟你回狗窝煮饭行不行?”
钟秦:“……”
山成楼更靠近学校后门,而席彦他们平时等车的公交站在学校前门。
放学后,几个同路的小同学成群结队,一起慢慢悠悠地结伴穿过校园,一路欢声笑语,谁今天午休时偷溜出去打球被魏卜抓了个正着、谁又哭爹喊娘地说自己不想读高三……
任何一件小事都可以成为小同学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今天他们走了行政楼这边的小路,途经一片绿化。
学校里不像大马路,路灯矮,也并不特别明亮,但不远处就是教学楼,教室里还留有打扫卫生的同学,白织灯就亮着。
——这些看上去一格一格、颇有些方正的白织灯光,就足以照明小同学们脚下的路了。
钟秦和席彦坠在队伍的最后面。
席彦吸着鼻子嗅了嗅:“九月了,栀子花还在开呢?”
钟秦往旁边绿化上瞥了一眼,虽然看不太清,但也能依稀区分出一朵一朵的白色影子:“是什么晚开的品种吧,还能开几天。”
席彦忽然兴致上来,拽着钟秦的校服袖子就往栀子树那边走。
钟秦像是习惯了他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也没问,由着他被拽走了。
席彦凑近一朵栀子花,又吸着鼻子闻了闻香味儿,然后突然双手合十放在面前,击掌时还很是夸张地发出了啪的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摘花,就一朵,大家别学我!千万别学我!”
钟秦看着他拜完栀子花后,非常迅速而熟练地摘下了一朵。
钟秦:“……哎。”
一路上席彦都捻着那朵栀子花转着玩儿。
他这段奇妙又珍贵的“时光之旅”,仿佛正是从一朵引起熊孩子哭闹的栀子花开始的。
——而他同样奇妙又珍贵的青春乃至人生,也像是那朵最终被拾起放回花束之中的栀子花一样,虽然中途被薅掉了两片叶子、沾了几颗灰尘,但总归是回到了它应该在的位置上。
“另一伴”里。
席彦趁着钟秦安抚群狗的时间洗了个澡,洗完之后,他又和钟秦一起在楼上单独陪奶油玩儿了一会儿。
消停下来时,席彦就看向桌上那朵偷采来的栀子花,问钟秦:“阿秦……你上回弄那个银杏叶子……还有琼脂剩下吗?”
钟秦点点头,从书桌下面的柜子里翻出模具和剩下的材料,跟席彦说明怎么用之后,就拿上衣服下楼洗澡去了。
等钟秦擦着头发回到小阁楼,席彦堪堪把栀子花裹进琼脂里,正放在模具中等它凝固。
席彦用显摆的语气说:“怎么样——夏天的尾巴,送给你当生日礼物!”
钟秦迈着长腿,晃到书桌前低头看了一眼:“你这夏天的尾巴有点蔫,还在冒泡。”
席彦:“……”
席彦坐在桌边瞪着俩大眼儿,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屁话,又想起钟秦送给他的那宛如艺术品一样的“秋天”,还是泄气了:“算了,不是做手工的料,我们阿秦怎么干什么都那么行呢……”
——钟秦却忽然低头俯身,伸手抬高席彦的下巴,在他嘴角轻轻亲了一下。
“我喜欢。”
席彦心里重重一跳。
他抬起眼睫,钟秦刚好站直。
刚洗完澡出来的少年人就穿了件单薄的短袖T恤,身上仿佛还残留有浴室里温暖潮润的水汽。
钟秦每次理发都会剪得短些,特别是每学期开学这个时间,他总是顶着没有刘海的短寸去上学。
不会有发梢遮住他的眉眼,他的五官便更加硬朗英气。
——今天是少年人的成人礼。
席彦仍记得初见时,钟秦站在离他不远的一片层叠草浪里,现在……钟秦似乎看上去比那时更加成熟一些,连个子也更高了。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生,总是有别样的魅力。
当钟秦垂下目光看向他时,也越来越能……让他感到心悸。
席彦浅浅吸了口气,轻声问:“……喜欢什么?”
钟秦不假思索就说:“这朵夏天的尾巴。”
席彦没说话。
过了半晌,钟秦还是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的意思,席彦只好气鼓鼓又假兮兮地在钟秦肚子上锤了一拳。
钟秦顺势捏住他的手,得逞似的挑了挑眉,说:“还有你,喜欢你。”
席彦手上皮肤一烫,直接从指尖烧到了头顶。
但席彦始终觉得自己是个“伪少年”,哪能总被一个刚成年的小狗崽子牵着鼻子走呢!
于是席彦咬着下唇,狠狠下定决心——把自己放在钟秦肚皮上的手……慢慢吞吞地往下移了去。
覆在席彦手背上的那只手微微一紧,钟秦眯了眯眼:“不老实?”
席彦的心跳声响若擂鼓,面上却得强装镇定。
他松开自己咬着的下唇,说:“我们阿秦干什么都行,唔,我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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