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很神奇,现场的人,和耳机里的人,都在说他。
整个场馆里,没人比她更熟悉沈祁言,可是程以岁又觉得别人嘴里的那个沈祁言,强大到陌生。
两个解说不再调侃,而是严谨地去分析沈祁言和整个燕城中漾队。
“你像沈队的体能啊,还有反应,在经历受伤后肯定会下降,这个是没办法避免的。”
“但是打球真的就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就是人家能力还是在那的。”
“对,确实是。其实上个赛季没有沈祁言的时候,大家觉得燕城也很好了,但是就是沈祁言一出来,你就发现这个水平的运动员对于一个队伍意味着什么,战术还可以更丰富。”
程以岁之前没有看过篮球赛,她并不太清楚,这些分析里,到底有没有吹捧的成分在。
可她还是,忽然难过。
她托着腮,看着那个众望所归的男人,和想象中,烧着麻秸秆的小孩重叠。依稀中,还能看见攀附在他身侧,吸血鬼一般的家人。
宝贝,那些你有成就感,开心的,自豪的瞬间,是不是,都没有人可以分享?
……宝贝?
程以岁被自己这个称呼吓了一跳。
她吸了吸鼻子,把耳机取下来,塞进耳机盒,让自己专心致志地去看下半场比赛。
但是齐雨禾并没打算放过她,而这次,她在程以岁不需要的时候,充当了解说的身份:“郝唯这个抛射擦板没进,真的不应该,你看,沈祁言脸都垮了,估计赛后得发脾气。”
“……”程以岁没说话。
就算不想承认,但是在篮球这方面,齐雨禾好像确实懂得不少,至少比她多。
见程以岁沉默,她很快把话题又引回来,她好奇地打量程以岁,给了一个莫名的肯定:“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比我在大街上见到的,起码80%的女生都好看。”
程以岁抿了抿唇,犹豫要不要接这句。
“但是为什么不安分的做个普通人呢?”齐雨禾问,“你这个长相,能嫁个家境不错的老实人,两人一起供房贷,买个几十万的代步车,生一两个小孩,照顾四个老人,不幸福吗?”
哦,得亏没接,在这憋着坏呢。
“所以……为什么非要沈祁言呢?他给不了你任何,普通人,正常人该有的生活。”齐雨禾看上去是真的不解,她叹了口气,“你一看就不懂球,也不懂这里面的利益,你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女的真的太能哔哔了,再惯着她都要骑她头上撒尿了。
程以岁忍无可忍,翻了个白眼,激/情开麦:“怎么就不是一个世界了?你懂什么叫世界啊?世界追溯源头来自于佛教,出自佛经,往小了说指地球,往大了说指全宇宙,所以我问问你,不在一个世界,是他不在宇宙里,还是我不在宇宙里,还是你不在宇宙里啊?”
她并没有把齐雨禾当成对手或怎样,从她开口的那一刻,程以岁就觉得这是一个爱走捷径,但是又拎不清的人。
否则她不会把自己的名字改成齐雨禾,试图以此拉近她和沈祁言之间的距离。
知道她是在挑拨,所以程以岁本来从头到尾都不想搭理这个人的。
但她非要自己拿那些狗屁不通的话挑战极限。
别说这是齐雨禾了,就算是那个祁雨荷,她程以岁也不会给她脸。
这次她们这边的动静更大了,连媒体区那边忙活的记者都没忍住回头看她俩。
齐雨禾大概是真没想到程以岁是这个暴脾气,表情僵了一瞬,清了清嗓子,再次安静下来。
程以岁不想再坐在这边了,刚才发过一次牢骚,这会儿又发了一次牢骚,谁能保证她等一下会不会又贼心不死,满血复活。
她回过头,在观众席上找空座位,同时想着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过去。
眼神刚锁定一个空位置,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你好,方便跟我换个座位吗?”
程以岁回过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男人指了指前排的座位:“我太太希望你能和她坐在一起,让我来问问你。”
程以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岑臻的姐姐正在跟她打招呼,她犹豫着,分开人家小夫妻是不是有点不人道。
男人及时开口:“我太太想和你聊聊天。”
他说完,没有要走的意思。程以岁知道他们夫妻这是在帮她,感动地说了几次谢谢,跟男人换了座位。她在岑臻姐姐身边坐下,再次感恩:“谢谢你啊。”
“没事儿,我看你好像跟那女的吵起来了,换个座位省得心烦。”岑惜拿手机对着岑臻,又拍了几张照片,打开家庭群发过去,“我弟他们都不太喜欢她,没事的。但你放心,她不敢跟我老公说话,把我老公惹毛了,能把他们公司告倒闭了。”
噗。
程以岁笑出声。
原来是一对律师夫妻。
真好。
就这么的,程以岁坐在岑惜身边,看完了一晚上的比赛。
不过两个人都不是特别懂球,不明白为什么一会儿只加一分,一会儿能加好几分,犯规又是怎么看的,只知道在进球的时候跟着欢呼。
但光是这样,都给她俩累够呛。
102:88,燕城中漾首战告捷。
球赛结束后,在场的观众暂时不能离场,家属区和媒体区这边先开放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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