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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人纷纷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还有几声低低的“天哪这怎么看出来的”。
    “他车旁边的泥,都是用来种杜鹃花的酸性土,所以你不可能是踩到他车旁边的泥滑倒的。”程以岁盯着老头错愕的脸,有理有据的说出结论,她顿了顿,像是钝刀剌肉一样慢声问:“需要我带着你去地质局检测一下么?检测费差不多就他这一辆车的钱。我说错了我出,还赔你一万倍医药费,我说对了你出。”
    老头刚张嘴,程以岁又补充:
    “顺便,你的行为构成诈/骗罪,应该能享受警/察局一百日游顺便获赠精美小手/铐一副?”
    检测费价格跟诈/骗罪纯粹是程以岁信口胡诌的,目的是为了给老头施压。
    老头又在地上无病呻吟了几声,大概是觉得装不下去了,当场了表演一个医学奇迹。
    一位哀嚎腿骨折站不起来的花甲老人,竟然在周围人的讽刺哄笑声中,恢复了行走能力!
    他站起来没急着落荒而逃,而是站在原处恨恨的盯着程以岁,那眼神,像是要把小姑娘生吞活剥了。程以岁没怵,甚至还觉得无聊,温吞的眨了两下眼与他对视。
    忽然,她眼前黑了一片。
    沈祁言宽阔的身子挡在她身前,他微微低头,替她遮去了不善的目光,后背与她的胸口贴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他略烫一些的体温,但两人中间仍有一点几乎肉眼看不见的距离。
    他刚刚不只是横跨了一步吗?好像连看都没看她,怎么将两人之间的距离计算得这么准确的?
    围观的人本就清楚老头是在讹帅哥,但是他们本以为老头是真被泥绊倒了想多讹点,没想到这是纯碰瓷,那怎么行啊!帅哥还没说什么,几个金链子大哥为了给自家的小宠物做个榜样,冲上去把老头带去附近警局。
    程以岁看着远去的人群,回头冲着沈祁言笑了一下,拇指骄傲地从小巧的鼻头划过。
    对上她明亮的眼眸,沈祁言不着痕迹地将目光移开,回应她一个笑容:“谢谢。”
    他笑得内敛,清冷的声线因为掺了笑意而温柔了些。短暂的笑容让人感觉他不像是宠物店的老板,而该是浮生若梦的翠青白玉,看一眼,就心生欢喜。
    一般情况下,对话到谢谢,再接一句不客气,基本这天就聊死了,但程以岁何许人也,她想要继续的话题,总能有继续的办法。她把大头的病历本交到沈祁言手上,扬起脸,故作骄傲:“是呢,你是该谢谢我,给你省了五万块。”
    沈祁言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凸起的喉结,他看了一眼病历本上登记的名字:“那,把大头接回去之后,我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程以岁咬牙拒绝,放长线钓大鱼,“不过我刚给大头预付了一万五的手术费,付的是现金,如果没用完的话得麻烦你帮我收一下了,然后转账给我行吗?那是我全部积蓄了,我赚点钱也不容易。”
    她无奈的耸耸肩,因为拒绝了吃饭的邀请,而显得她后面的请求无比合理而诚恳。
    这不算假话,一万五确实是她手头全部的积蓄,至于其他的钱,则全被赵嘉华女士帮忙保管拿去定存了。
    “嗯,可以。”沈祁言不疑有他,修长的手指印上指纹锁,调到微信界面,“你扫我可以吗?”
    “你扫我吧。”程以岁波澜不惊地说,分明手因为激动而颤抖到点不开屏幕了。
    程以岁点开自己的二维码,看他扫完之后立刻退出界面,直到通讯录那里多出了一个鲜艳美丽的小红圈,才不自觉抿了抿嘴唇,幸福的想笑。
    看男人抬头,她瞬间伪装成在咬嘴皮的状态。
    沈祁言把手机和宠物病历本放在同一只手上,撩开再次落到眉眼上的碎发,露出深静的眸子:“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是真的能分辨出土壤吗?”
    “当然啊,假的肯定糊弄不过他。”
    沈祁言好奇:“你是做刑侦相关工作的?”
    “不是,我是考古的。”提到工作,程以岁又露出了那种自信到明艳的表情,她脚在地面上使劲跺了两下,“只要精通考古地层学,别说分辨这些了,脚下这片地在什么年代被人挖过井我都知道。”
    这些年,受畅销文学作品影响,许多人听到考古,都会觉得这是一门神秘又刺激的行业。事实上,只有本行业的人才懂其中艰辛枯燥。
    像程以岁这样算是幸运,多少同行业工作者,整个职业生涯都没有过一次考古经历,日复一日的进行枯燥的资料整理。
    但她也很清楚,只要提到考古,必然足够引起别人的好奇。程以岁想,这次的对话应该到此结束是最完美的,她状似不经意的抬了一下眼,想欣赏对方好奇等待她说下去的表情。
    但沈祁言不好奇。
    连意外都没有。
    淡然的好像他起码认识一百个考古人。
    然后程以岁就意外了。
    在离开市区,赶回绥陵的地铁上,程以岁仍然在想他当时的表情。
    愣愣的看着自己,像极了澹台教授第一眼见到刻有绥陵墓主人名字玉印时的眼神。
    怕惊扰了稀世珍宝的小心翼翼,和久旱逢甘雨的心之所向。
    绥陵出土的那块玉印,是印证墓主人身份的关键证据,是考古队六年来最颠覆的发现,澹台教授那样的表现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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