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从小到大身边都有人陪着,这种耐不住寂寞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异地恋,我们分开吧,不然我不收心,你不放心,”祖荷说,“我看得出来,这一年多你也很辛苦。”
后半句许知廉没法否认,暗暗叹气:“祖荷,再等我两年,到时候你也读完研了,跟我回英国发展吧。”
祖荷笑了出声:“为什么不是你留在美国?”
两人都无法将私心宣之于口。
许知廉在她面前将衣服一件一件穿起来,捋一下半湿的头发。
“我该走了。”话语轻松得像以往每次临时出门,许知廉坐到床沿,低头吻她。
祖荷默契地半撑起来回应,久久地,忽然抚过他的眼角:“怎么还哭上了呢。”
也许蒲妙海的离世耗尽她的眼泪,祖荷没有哭。她悲哀地发现,只要她换男友的速度足够快,现任足够令人愉悦,就没有过不去旧情。而且许知廉这样去而复返,反倒给她一种常伴左右的假象。
难过还被压抑着,后劲没上来。
许知廉撇开头吸了下鼻子,最后摸一下她的脸:“如果我再去纽约,能不能去找你?”
祖荷从被子里伸出腿瞪他屁股,佯怒道:“你都把我现任赶跑了,还好意思说。”
“那是他没用,争都不敢争,他要是足够喜欢你,肯定像我一样不会跑,”许知廉捉住她脚踝,忽然低头吻了一下足面,“你想要什么样的找不到。”
祖荷抱住枕头一角,皱了皱鼻子说:“我要在我身边一直不离开的,看得见,摸得着,每一分一秒都对我好。”
像她的妙姨那样。
许知廉看了她一眼,没再说接话,默默走出卧室,下楼,从玄关边拉出行李箱。
“Vick——”
祖荷只穿着一件小吊带,光着脚咚咚咚跑下来,扑到他身上。
许知廉抱起她,吻她,眼泪又出来。
“你再这样我就赖你这里不走了。”
祖荷松开他,回到地上,轻轻摇头。
“永远不要因为谁留在一个地方,要跟着这里走,”她噙着泪,戳着他胸口说,“人会背叛你,但你的心不会。”
许知廉推着行李箱走出门口,最后回头:“我甩你一次,你甩我两次,你赢了,开心点。”
“……”
“如果你哪天回国,能不能告诉我一声?”许知廉说,“我也想见见网友。”
祖荷哭笑不得:“你还惦记着这事呢……”
“那当然,还没输得心服口服呢,”许知廉吸了下鼻子,“你不要再叫我了。”
酸涩全涌上眼眶,祖荷依然展露十颗标志性的白牙,说:“你不要再回头。”
此时祖荷差3个月满22岁,谈过三四段恋爱,最长一次跟许知廉将近两年,最短的记不清多久,唯一相同点是,他们都曾热烈而真切爱过她。但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祖逸风有一笔投资失败,虽不至于破产,但也伤了元气,她作为唯一的继承人,理所当然肩负起振兴家业的重任。当年的执念变成信念,她可不要像姬柠一样在事业上升期分神谈恋爱。
她收拾一些重要用品,卖掉带不走的大件东西,扔了更多的零碎,退了租,驱车离开和蒲妙海生活四年的房子和小城。
*
喻池高中毕业时因为车祸赔偿意外晋升百万富翁,大学毕业时将数字多添了一位数。
他的大学生活可谓禅意又纯粹,消费欲望寥寥,沉寂四年,终于迎来井喷期。
除了将一张等同“一条腿”的卡给回喻莉华,喻池购置一辆四座私人直升机,和言洲一起低调飞赴南方被画了一个圈的移民城市,达成入学时憎恶机场安检时的“奢望”。
至于飞机后续用途、保养、停机费,他只笼统琢磨一下,可以承受,毕竟四年前他也不曾想过能变成蜈蚣。
喻池和言洲第二次创业由此开始,“极锋互动”诞生在大学城创意基地——旁边的一间商住公寓内,原始成员还是老成员:喻池兼任主策划和程序,言洲策划和运营,费萤萤美术和行政,每人身兼多职;说是公司,其实只是一个游戏小工坊,把大学时代的学生宿舍换成公寓,什么CEO和COO只是互相调侃解压。
甄能君当初一针见血,他们三个人的确一直有家庭做后盾,有gap或创业的资本:要是哪天倒闭,喻池就回去做程序员,言洲重新考公,费萤萤回去继承家业——虽然家底没有祖荷家房地产那般丰厚,家里有自己的小厂子,保独女一生衣食无忧没问题。
喻池出资依然占大头,名字也是他先起的,原本叫“疾风”,言洲说名字里面带病字旁不太吉利,喻池也觉疾风太过普遍,才改成后来的。
2011年下半年,极锋互动没推出任何一款游戏,不得不靠接一些外包来维持运营。既然暂时无法招人,喻池便把半个家安在办公室,忙到半夜在电脑桌边搭帐篷睡睡袋,运动和洗澡在健身房解决,言洲和费萤萤谁先到办公室就摇他帐篷,把人叫醒。
2012年从旧伙伴的回流开始,甄能君发消息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她帮忙”。喻池和言洲此时对这位伙伴的“谨慎跟注”已经见怪不怪,甄能君的“能”不在胆量,而在精力和实力。墨尔本的三个小时时差相比美国的小巫见大巫,喻池和言洲当即欢迎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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