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池左胸膛狂跳不已,什么奇幻桃源,一达游戏,律师函,百万赔偿,统统搁置一边,脑袋里只有阴凉的夏日清晨,初升的暖阳,摇曳的树荫,还有草莓味的初吻。
他下意识轻抿唇,咬住一角而松开:“有吗?”
祖荷笑:“夏天没有,冬天应该会干。”
话题危险而无解,谈论时心动,结束后怅惘,快乐短于苦闷,再继续下去却无法转化为牵手、拥抱、接吻这样实质的肢体接触,感情好像到达极限,昭示物极必反。
外头喻莉华结束电话,正跟言洲交谈;时间指示11:30,美国时间刚好在以前每晚下自习时。
“你快睡觉了吧。”
“你要吃饭了吧。”
同步的默契是体贴,也是对尴尬的共识。
喻池让她一步,对方主动断开视频连接的提示打印到聊天窗口。
*
祖荷滚上床了,眼睛还睁着。
咸鱼躺了一会,欠身从边桌掏出一枚“电子笔”——十八岁她问祖逸风要的生日礼物,“妈妈你挑这个应该很有经验”,她当时笑嘻嘻说。
女儿的成人礼,祖逸风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糊弄,小玩具送了,又“买一赠一”送她一辆帕拉梅拉。
消毒过后,祖荷按下启动按钮,将自己和玩具藏进被子里。
她试图回想和喻池的亲昵,半年过去,画面模糊了,感觉堙没了。
鹅绒被太轻软,没有拥抱的力度,她快乐着,也空虚着。
之前,她都只游荡莽地,这次尝试接纳春风。
那里曾经嗦过两根手指,吞噬异物那种扩张与收缩的微妙感攫住了她,所有感受聚焦,她渐渐忘记他人。
十八岁的春天,她抵达clitoris的背面,再一次属于自己。
脑袋混沌那一刻,一种失禁的愉快攫住了她。
祖荷搁浅许久,翻到一边盯着深色的印子,沉默良久,用腕骨蹭了蹭额角:妈耶,原来她还是个龙王,会喷水的。
她跑到走廊往客厅喊:“妙姨,帮我换一下床单,喝水打翻杯子了。”
蒲妙海关了电视,从储物间抱了备用床单上楼,看了眼正中的印子,咕哝道:“不是尿床吧……”
“那才不是尿!”祖荷笑着闪到一边。
蒲妙海熟练地撤掉床单,摸了一下底下床垫,欣慰道:“还行,没透到床垫上。”
祖荷却在盯着她的脊背,她的妙姨好像瘦了一点,一弯腰,脊梁骨像一串念珠。
待换洗的床单撂地上,蒲妙海取过干净的那一床展开,祖荷跑到对面揪住一角,说:“我帮忙。”
“哎哎哎——”蒲妙海叫住她,“干什么呢,你放下,我自己来。”
祖荷说:“就铺一下床单,我又不会添乱。”
蒲妙海也坚持:“你放下,这是我的工作。”
“我怕你累。”
“我这有薪水的,怎么会累。你帮我可没有,嘿嘿。”
“好啦好啦,我不管你了!”祖荷扔下被角,盘腿坐回椅子上,把自己转了一圈。
蒲妙海安心了,继续忙活:“这是我分内的事,你不要跟我抢;不要让我养成依赖你的习惯,懂不?”
祖荷停下椅子,往桌子挪近一点,撅了撅嘴道:“爱一下你都不给机会。”
蒲妙海咯咯笑不停,不时走动检视和收整被角:“我心领了,心领啦——”
蒲妙海抱走待清洗的床单前,斗胆回头问:“荷姐,这真不是尿啊?”
祖荷冲她飞了一个媚眼,笑道:“那是神仙水!”
*
唇膏盖子开开关关许久,喻池放回原处,也决定暂时放下回忆。
他暗暗发誓,以后若是有机会做游戏,一定要以玩家为导向,不做这种坑害玩家权益的勾当。
趁身边没人,喻池打开一个本地生活网的二手交易板块,这里交易的东西小到衣物玩具,大到房子车子。
他点开二手房的分类,找到荷颂嘉园相关帖子,楼盘紧邻重点高中,笋得比较厉害,但可惜的是,城市总体房价不高,跟他家同面积的二手房还没达百万;关掉页面,清理浏览器历史记录,喻池又想到车祸赔偿那张银行卡……
干脆关机,他从书架找出翻烂的《哈利波特》,从第一部 开始,进行一年一度的重读。书签还夹在去年的位置,哈利在圣诞节早上收到隐形衣,然后晚上偷摸去找厄里斯魔镜。
如果他也能站到镜子前,看到的应该是祖荷吧。
也可能是百万赔偿金,喻池悲摧地抽了抽嘴角。
英文忽然变成扭曲的蝌蚪,喻池干脆合上书,出去吃饭。
今年雪灾,喻池所在城市受灾不严重,但也罕见地冻天冻地。春节前除了跑市场采购,还跑了律师事务所。
律师让喻池宽心,他只是行使了消费者的正当权益。这些话像说雪灾终究过去,却没有一个切确的时间点,无疑天气才是大法官。
雪灾听着春节的脚步离开,春节假期过去,各个事业单位恢复办理业务,法院依法驳回一达游戏有限公司的诉讼请求,指出喻池等人发表的言论系对产品质量、服务质量进行的批评、评论,没有过激和侮辱性语言,其行为不构成名誉侵权。
喻池终于挣脱“律师函警告”的枷锁,一身轻松回到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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