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220页
    向来是这样的。
    王铣从不在皇帝面前直白说起他对乐安公主的忌惮,而只是这般暗暗地提醒,让皇帝自己去想,自己在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最终自己做出他想要的决定。
    捅破窗户纸这种事,则只有卢玄慎会去做。
    但自从上次,那个人带着她的驸马大闹吏部,陛下和他大吵一架后,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再就她有过任何谈论了。
    而此时,听完王铣的话,李承平没有说话,反而过了一会儿,才道:
    “敬贞,你以为如何?敬贞?你身体不适?听说你昨日饮酒过度……”
    卢玄慎抬起头。
    他的大脑还在一突一突地疼,仿佛有个人拿着凿子在狠狠敲着他的脑袋,方才李承平看奏章,王铣在一旁说话,那场景那声音,都仿佛远远地飘在天边,而他的思绪,则飘在天的另一边。
    飘在昨日的宫宴最后的时光。
    进宫后,他询问了昨日将醉倒的他送出宫的宫人,从宫人口中,得知了昨晚那个人的确来找过他的事,但除此以外,那宫人吞吞吐吐地说,乐安公主到后,便叫他们全下去了,因此宫人也不知道他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
    不过,昨天接送他的仆人说,他是上半身衣物浸透了酒液被送出宫的。
    他再怎么酒后失态,也不至于将酒全喝到衣服上,那么,昨晚她做的事,似乎也就呼之欲出了。
    可是,只有这一件事吗?
    卢玄慎总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比她趁着他酒醉泼他一身酒,还重要千倍万倍的事情。
    甚至比她这一举动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更重要的事。
    以至于他生平第一次,在李承平,在他发誓效忠一生的君王面前都走了神。
    “陛下。”
    他回过神来,想说什么,想着卢祁实的猜测,王铣的猜测,他自己的猜测,然而……或许是内心的迟疑,或许是头脑里的剧痛,让他在走神之后,又难得地一瞬间想不出该怎么回答。
    脑海里千头万绪绕成一团,最后,他闭上眼。
    “陛下,此事应由您决断,听从您的本心就好。”
    王铣悄悄瞥了他一眼,眼里有些动怒,似乎是在生气他没有帮腔。
    卢玄慎全做不知。
    而李承平则长长舒了一口气,他也揉了揉太阳穴——毕竟昨日他也喝了许多酒——随后道:“琼州刺史一职如今还空缺着吧?”
    “是,吏部之前尚未推举出并没有合适的人选,若是无人自荐,原本只怕要空缺到明年,期间琼州防务由长史暂代。”一直空缺到有新的官员被贬谪。
    “既然如此,授睢鹭为琼州刺史,便无不可。”李承平道。
    总之也是无人愿去的地方,睢鹭要去,那便让他去。
    “那乐安公主——”王铣忙道。
    李承平顿了一下。
    良久才道。
    “……姑姑那里,我亲自去跟她说。”
    *
    乐安公主府很快便迎来了李承平的再次驾临。
    下午时分,阳光正好,睢鹭在院子里看书,乐安则在旁边和一群府里的孩子们玩,玩荡秋千。
    孩子们轮流站在秋千上,比谁荡得高,而乐安,则是那个推秋千的人。
    冬梅姑姑皱着眉不认同,孩子们的父母在一旁胆战心惊,觉得自己孩子怎么能让公主服侍,不管乐安再怎么说不用在意都无用。
    好在孩子们不像大人那般拘谨,乐安亲自给他们推秋千,可让他们高兴坏了,一个比一个荡得高,等到乐安胳膊都推酸了,才让所有孩子都尽兴玩了一遍,还分出了优劣胜负,一致推举除了荡地最好的孩。
    而孩子们尽兴后,则又起了哄。
    “公主,你也玩吗?我们给你推秋千!”
    “好啊。”
    乐安丝毫不推辞,在孩子们的欢笑声中,很快便站在秋千架上。
    她站在秋千上,宽大的衣袖灌满了风,像鼓满了风的帆,随着身后孩子们的齐声齐力,秋千陡然荡高,荡入高高的蓝天之中。
    她的视野从公主府高大的朱墙,倏然转到墙外鳞次栉比的京城建筑,再转到建筑之上,那晴朗无云,瓦蓝瓦蓝的天空。
    仿佛飞鸟一般自在。
    但高峰之后,便是回落。
    秋千荡下时,蓝天从视线里消失,转而又是鳞次栉比的高楼,然后落在公主府墙外,一辆外饰华丽的轿辇上。
    再然后便又是高墙。
    秋千荡回最低点。
    孩子们还想再将她送上蓝天。
    乐安却已经摇了摇头。
    “好了,不玩啦。”
    她对孩子们说道,对着孩子们失望的小脸轻笑了下,然后跳下了秋千。
    睢鹭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书,站在秋千旁,她一跳下去,便被他揽入怀中。
    “陛下驾临了。”
    乐安对睢鹭道。
    第99章 我在琼州等你
    “……我已经准了黄骧的请求, 封睢鹭为琼州刺史,并兼任崖州、詹州、振州、万安四州,统领南海之地, 财政防务也一应交给他, 实掌节度使之权……但姑姑……琼州之地多瘴疠,敬贞跟我说,他初至琼州时, 便害了一场大病,孙宁远也是三天一小病两天一大病, 陈情诗写了不知道多少首,而且琼州那么远,往来不便,舟车劳顿,若再想相见,怕是……一年都难得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