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便形成了以汤明钧为首的三人支持改革,和以卢攸为首的三人反对改革,剩下两人暧昧中立的局面。
接下来的走向,看着似乎应该是双方努力争取中立的两人。
毕竟虽然郑家与崔家姻亲关系牢固,但真要说起来,郑家跟卢家同样联系紧密,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而崔皊虽然是崔家人,但跟崔静之可不一定就是一条心。
总之,一切看上去都还未可知,眼看还要有好一番拉锯。
——如果没有卢玄慎突然倒戈的话。
“本来陛下让卢玄慎参议,汤明钧和王铣还以他官位太低于理不合为由,不太愿意呢,是卢攸那老匹夫坚持,才成功让他加了进去,毕竟,亲父子嘛,哪有什么隔夜仇,我估摸着卢攸便是这么想的,谁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抱歉公主,下官又失礼了。”
刘思撷说着说着,便拍起了大腿,一边拍还一边哈哈大笑。
然后发现自己失态,再红着老脸跟乐安讨饶道歉。
乐安并不在意,摆摆手,示意他继续。
刘思撷谈兴正浓,自然也只是意思意思道道歉,见乐安表态,立马又兴致勃勃地讲起来。
“……据说那卢玄慎关键时刻倒戈一击,突然站到了汤明钧那边,还以他卢玄慎个人的名义,向陛下请言,说愿从他始,子孙后代,世世代代,都放弃以恩荫入仕——好家伙,这不是打他老子脸吗?而且他卢玄慎,一把年纪一儿半女都没有,哪来的子孙后代?这明着说的是他自个儿,可暗里,说的可不就是卢家吗哈哈……”
得,又说上头了。
乐安叹叹气,也不提醒,只自个儿又闷了一口茶。
而刘思撷还在说。
“……卢玄慎当晚不是没出宫,直接宿在政事堂了吗?外边都传说他是怕被卢太尉逮住,拖回卢家施家法哈哈……而卢太尉回到家,听说是连砸了好几个花瓶,还连夜叫人把卢家族老请来,说要把卢玄慎逐出族谱——不过终归没逐成,因为第二日,陛下就给卢玄慎加了同平章事的衔。”
刘思撷拿起茶杯,猛喝一大口。
“同平章事呀!这可是汤明钧以后的第一个同平章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这是要重用卢玄慎,也是铁了心要改革科举。”
刘思撷放下茶杯,长舒一口气
“后来也不知怎么,卢玄慎终于回了卢家一趟——说起这个,下官才知道,这个卢玄慎,平日居然不住在卢家祖宅?而是自个儿一个人住在外边儿的?下官是听说他跟他老子有些积怨,平日里父子俩相见也冷淡地很,不过倒没想到,竟然积怨这么深?说是自从他从琼州回来,便除了年节祭祖,便从不回卢家老宅,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恩怨,下官也没特意打听过——哎呦,扯远了扯远了!”
意识到自个儿跑题,刘思撷忙把话头又拉回来,
“总之,也不知怎么搞的,卢玄慎回了趟卢家,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终于是让卢攸那老顽固转变了态度,才终于让这新政得以推行。”
“我往日因为他出身卢家,还对他多有偏见,如今看来,倒是一叶障目了,想不到卢家竟然也有这等人。”
……
日头渐渐升高,花厅内,刘思撷滔滔不绝,而乐安始终安静听着不说话,直到刘思撷话兴尽了,说无可说了,红着脸跟她告罪,“……让公主见笑了,公主定然比下官知晓地更清楚,但下官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哇,忍不住高兴,为下官自己高兴,更为公主高兴,更为天下芸芸为科举苦的学子们高兴。”
“公主,”他眼角激动红润了好一会儿的泪,此刻终于是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您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啊!”
乐安笑笑,示意侍女递给他帕子擦泪。
“高兴就好。”她道。
至于辛苦不辛苦——世上谁人不辛苦呢.
随即站起身。
“虽说不太好,不过我也不留你用饭了,待会儿还有事。”乐安道。
刘思撷正拿帕子擦着泪,一听乐安这话,顿时一脸愧疚惶恐,也站了起来:“不敢不敢,今日是下官冒昧登门了,打扰了公主,实在罪过罪过,公主且去忙,不必理会下官,下官这就告辞,下次定会提前知会了,再来给您请安。”
“用不着这般。”乐安摆摆手。“也没什么大事儿。”
左右没什么不可说的,乐安便随意道:“宋国公千金今日纳徵,我应了宋国公夫人的邀,一会儿要去她府上赴宴。”
刘思撷愣住。
似乎没想到,乐安口中的“有事”,竟然是这么个事儿。
交情好的夫人家女儿纳徵,因而赴宴,这听起来似乎是极正常的事儿,但——放在乐安公主身上,刘思撷便总觉得,虽然说不出哪里别扭,但就是,别扭。
不过,到底还不真是棵木头,刘思撷把自个儿心底那点别扭摁下去,狠狠点点头道:“哎,赴宴好,赴宴好,公主也该歇歇,劳逸结合嘛,哈哈哈。”
乐安又笑笑。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
“嗯?”刘思撷懵懵应道。
“以后朝堂上的事——不要来找我了。”乐安道。
第39章 那位莫不是不行?
所以说, 真的不是同一个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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