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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乐安这边,跟睢鹭谈过话,又美美地用过午饭,便将府中诸事,包括她和睢鹭三个月后的“婚事”,便全交给冬梅姑姑和侍女们去操办。
    而她自己,则又开始了伏案写信,这一次,写出的信比七天前齐庸言来时还多。朝内朝外,三省六部,许许多多曾经熟悉的名字,再次出现在她的笔端。
    写完信,天色又已经被暮光浸透,送信的侍卫来将厚厚一沓信收走,却在临走时,又被乐安叫住。
    温暖的暮色里,乐安的面容却显得有些冷。
    “找个人,查下卢嗣卿之妻崔氏的死因。”
    侍卫愣了愣,随即应声道是。
    乐安拢了拢下滑的春衫。
    睢鹭在想她的话时,她也在想上午结束时,睢鹭的话。
    “卢嗣卿的夫人姓崔,是那个崔家人吧?”一切结束后,他冷不丁冒出这句话,叫乐安都愣了一下。
    “是。”
    其实乐安并不认识卢嗣卿的妻子,但既然姓崔,那肯定就是那个崔家人没错。
    世家为什么难动?原因之一便是世家之间最喜欢通婚联姻,崔家的女儿嫁卢家,卢家的女儿嫁崔家,嫁来娶去,最后所有世家之间都盘根错节,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想要一举打掉一个世家,那不是有没有勇气的问题,而是想不想作死的问题。
    所以只能寻找弱点,徐徐图之。
    “我在卢家那几天,听人说卢嗣卿的夫人去世前总是心情不好,经常摔东西撒气,但并没有听到身体不好的传闻,奇怪的是,之前还有力气摔东西,却在卢嗣卿高中前,突发暴病去了。”睢鹭轻声对乐安说道。
    第32章 还请公主细说,臣愿闻其……
    翌日清晨, 还未到早饭时间,乐安就收到了侍卫的汇报。
    她愣愣看了一会儿,直到天光大亮, 冬梅姑姑又在外间张罗着布菜, 她才猛然惊醒,放下信件去用饭。
    席间没看见睢鹭。
    这也不奇怪,虽说枕玉阁离得近, 但到底不是一个院子,睢鹭又初来乍到的, 不可能连她什么时候用早膳都一清二楚,而若特意打听,再一大早就等着——一来反倒显得假心假意,二来现在没有外人,实在没什么必要。
    说到底也不过是对假鸳鸯罢了,说生不生, 说熟不熟。
    没有其他人, 乐安一个人安静用饭, 许是清晨, 今日饭桌上也没有需要剥壳的虾,只有一碗用虾仁青菜熬的细细的粥, 乐安喝了半碗粥, 又随便吃几口菜, 便放下了筷子。
    “再吃些呀。”冬梅姑姑看着纳闷又着急, 这饭量可比平常少许多。
    乐安摇摇头:“不用了,吃少点好,脑袋清醒。”
    说罢起身,道:“冬梅姑姑, 吩咐马房备车驾——四乘的。”
    四乘马车,便是公主府出行最高的规格了。
    乐安梳妆打扮好,马车已经等在院外了,她从房门一路走过去,走过与枕玉阁相通的月洞门时,忽然听到隔壁传来声音。
    她停下脚步。
    “公主?”冬梅姑姑发问。
    乐安摆摆手,朝月洞门走去。
    走得越近,那声音便越明显。
    ——是锐利的金属破空之声。
    跟在乐安身边的侍卫已经警惕地按住了刀柄。
    乐安脚步却未停,一直走到月洞门前,然后迈入——
    枕玉阁的中央,是一片宽敞的大理石砌成的空地,四周无遮无挡,抬头可见朗朗晴空,此刻灿烂的朝霞如万道金丝银缕,道道照在空地上,更照在空地之上,那个晨光中舞剑的少年身上。
    那个少年,舞着剑,或者也不能说舞剑,因为“舞”字太过轻飘,带着表演的意味,而他的剑,没那么漂亮,却带着杀气,带着东方喷薄而出的红日一般的滚滚热血,杀气混着血气,叫往日容颜绝色到反而容易叫人轻视的少年,此时却让人不敢再有一点轻视,剑尖划向虚空,汗珠滚落在地,每一剑每一滴,都仿佛有着千钧的重量。
    乐安静静看着,直到少年发现她。
    于是他收了剑,逆着光,大踏步地向她走来。
    到了近处,乐安便看得更清,看清他脸上滚滚的汗珠,看清他单薄春衫下修长薄韧,滚滚发烫的身躯。
    他是如此的年轻,就像他身后刚刚升起的朝阳。
    “要出门吗?”睢鹭问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往地上一甩,整片泥地便浸湿了。
    “嗯,”乐安点头,“去崔家。”
    该调动的人昨日几乎都已调动了,只剩一个崔家,最难啃的崔家,而对崔家而言,空口无凭写封信没用处,所以只能登门,但若只登门,其实也没用,登门不过是为表示诚意,最终真正有用的,还是利益交换。
    睢鹭抹汗的动作一顿,一滴汗水顺着眉骨流入中庭,又流入眼窝。
    “辛苦了。”他说。
    就算他没亲自见过,也知道,能与卢家齐名,崔家必然也是根不好啃的硬骨头,昨日他说的消息,看似能帮上忙——但其实,作用应该很微小。
    乐安笑笑,“不算。”
    只是跑跑腿,动动嘴,连路都不用自己走,算得什么辛苦。
    于是睢鹭便也笑,他陡然伸出手,似乎想抱她一下——这个动作惹得乐安身后的侍卫立马紧张起来。
    不过低头一看自己衣衫被汗水溻透的模样,他摸摸鼻子,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笑笑,随即后退一步,对乐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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