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家乡,乐安突然想起那位与睢鹭同乡的刘小姐。
于是问道:“你认得刘遂初吗?”
“嗯?”
睢鹭眉头微皱,认真想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摇摇头,“不认得。”
又道:“这是谁,臣应该认得吗?”
乐安:“是弘文馆刘大学士的女儿,与你同乡,我听她说起过你。”
“公主。”
睢鹭突然坐正身体,看着乐安,水润的眸微弯。
“臣不认识什么刘小姐。另外,臣也没有青梅竹马的表姐表妹、欢场偶遇的红颜知己、自幼定亲的未婚妻子、贴身服侍的丫鬟通房……”
他朝她眨眨眼,“通通都没有哦。”
乐安:……
她也没问来着。
不过,不可否认,这话听着可真舒心。
甭管真心假意,好话总能叫人舒心。
就在这舒心的情绪中,马车终于到了卢家主宅。
事实上,乐安的车驾那般显眼,一进修业坊,便早早被人看到了,等真到了卢家主宅,门子显然已经得到了消息,看到乐安的车驾,虽然赶忙上来行礼问安,但动作却不慌不忙,脸上也一点不惊讶。
只是,眼神有点儿不对劲。
等待门人通秉这一小会儿时间,睢鹭随着乐安下了马车,便看见左右两个门子已经悄悄用略显奇怪的眼神偷瞄了乐安好几眼,瞄过乐安后,视线又溜到睢鹭身上,那眼神,就更奇怪了。
睢鹭眼眸眨了眨。
他忽然想起,自己刚说出“有过节”的人是卢嗣卿时,公主的反应,以及当时马车里的气氛。
有点不对劲。
他忽然意识到,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疏漏掉了。
于是,他直接看向了乐安:“公主……”
而乐安公主,则正面容平静,微微抬头,看着眼前这座雕梁画栋的世家豪宅,及至看到那从门内急匆匆奔来的卢家人时,脸上才忽然露出一道粲然至极的笑。
她扭头,看着睢鹭,眼梢眉角都在笑。
“哦,有件事好像忘了告诉你,或者说——”
“我现在信了,你的确对我了解很浅薄。”
她拢拢垂下的鬓发,露出光洁白皙的脸颊,眉眼明艳动人。
“你难道不知道,在你之前,我曾有过两位驸马?”
睢鹭挑眉:“臣……知道。”
他还知道,其中一位驸马,就是今科科举的主考官,那位齐庸言大人。
身为今科考生,他自然不可能不认识齐庸言,也正是那日千桃宴,看到齐庸言和一女子争执,从两人争执的内容,他得知了那女子就是大名鼎鼎的乐安公主。
乐安公主啊……
虽然以前他远在襄邑那种小地方,却也听说过乐安公主的大名,而到了京城后,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融入学子圈,了解的也便少了些,但仍然时不时就听到乐安公主的名字,而且,多半都是与齐主司捆绑一起出现。
毕竟,曾经做了十几年夫妻啊。
乐安看着他笑:“那你知不知道,我的第一位驸马,就是卢家人?”
第17章 这就是卢家的待客迎驾之……
说话的功夫,卢家人已经迎到了正门。
为首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锦衣白首,须髯飘飘,乐安记得是叫卢谯,在她的驸马还是卢玄起时,辈分上,她要叫卢谯一声三叔。
虽出自卢氏嫡枝,卢谯却与其他众多“有出息”的卢家人不同,打年轻时就只喜欢吃喝玩乐,吟风咏月,连朝廷的差事都懒得应付,年轻时还曾数次挂冠归去,因而到如今六十多岁也没做过什么有分量的实差,不过,据说因为其屡次挂冠的事儿,倒在文人中博得个“淡泊名利”的好名声,很受一些人吹捧。
与卢谯一起的,还有两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乐安看着有些眼熟,却都叫不出名字。
左右都不是卢家的实权人物。
“恭迎公主大驾,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虽然六十多了,卢谯却还是一副风流公子哥的做派,不慌不忙地走到乐安跟前,微微弯腰一揖,嘴里说着恕罪,却礼还未行完,便直起了腰。
冬梅姑姑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她在乐安身边服侍多年,自然也包括乐安与卢玄起做夫妻那段儿,对卢家这些人,甚至比乐安还熟,此时见迎出门的只有卢谯这种,态度又如此不恭敬,登时眉毛皱地能夹苍蝇。
卢谯三人如何看不见冬梅姑姑的眼神,当下笑着解释:
“公主莫见怪,非是卢家轻慢,只让老朽这不争气的来迎您,只是老朽那些兄弟子侄们,个个都比老朽出息,为圣上当着差,今日又未值休沐,是以,此时都正忙着为我大梁江山效力呢,也就只剩小老儿一个不成器的,能在公主莅临时,觍颜前来迎驾。”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只不过,配上他那笑意不绝的脸,便似乎没那么有说服力。
更何况——“不知公主此番莅临我卢家,所谓何事哪?”
冬梅姑姑听到,当即皱起了眉头。
这话说的,没事儿就不能登门了?虽然——她家公主没事儿的确不会来卢家就是了。
冬梅姑姑还是不满意,乐安却并不以为忤,她挥挥手,压根懒得跟卢谯多说,直接道:“卢嗣卿呢,在不在,在的话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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