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勤帮尹叙处理了一下脸上和身上的伤,身上还好,就是脸上挂了彩,任谁看了都得多想。
“郎君明日要不要告假?”
尹叙眼神动了动,“出去。”
“这……”
“出去!”
无奈之下,三勤只能赶紧收拾好退了出去,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烛火轻轻跳动,尹叙独自坐在那,脑海中全是云珏。
初见之时,语出惊人的少女,在夜色中独显一份动人。
她对自己的家人,有一份格外独特有细腻的感情。
国子监重逢,她似乎对他一见钟情,就此缠上。
可在尹叙见过的众多追求者中,她是最不轻易打扰,又百折不挠的那一刻。
她细腻敏锐,聪慧机灵,最懂得拿捏分寸切入人心。
于是,国子监中她勇献诗作打抱不平改写历史;冯筠示好,她果断拒绝的干脆利落。
面对他时,她步步为营,携着动人的明媚挤进他心里,再难拔出。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敏锐的处理着霍、朱两家的关系。
处于风口浪尖时,她指点江山,论述的头头是道,尽显风采。
他早该想到的。
这么一个明辨是非机灵理智的人,怎么会真的察觉不到陇西和朝廷有异。
她是做了决定,就会毫无保留绝不动摇的人。Hela
一如母亲对她作出那句承诺,她就敢静守长安接受安排直到最后。
又如他说喜欢她,她便满心欢喜奉出整颗心。
再如她说了那句“你说得对”后,便义无反顾冲上战场。
一时间,无数个云珏的影子在脑海中交织重叠,最终汇成一抹刻入心底的身影。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云赵两家眼中,简单天真的少女?
他又怎么会到了今日,才看清这一点?
……
因为尹叙没有另外的吩咐,次日一早,三勤掐着时辰来到房门外。
可意外的,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三勤又等了一会儿,眼看快超出尹叙以往的起身时辰,干脆敲门,没想门根本没锁。
难道郎君已经出门了?
三勤连忙推门而入,结果差点被静坐案前的尹叙吓到尖叫。
“郎、郎君?”
尹叙自小便是个自律自持之人,起居饮食都极有规律。
可观郎君此刻模样,不像是早早起身,更像他昨夜退出去后郎君便没挪过位置。
在这枯坐了一整晚。
这眼圈,这模样。
“郎君……昨夜没有歇息么?”
尹叙听到三勤的声音,眼珠动了动,看向窗外:“什么时候了?”
三勤:“卯时了。”
尹叙愣了一愣,终于有了动作:“更衣吧。”
……
马车行驶在宽阔的小道上,云珏狐疑的盯了赵程谨一路。
赵程谨不自然的把手藏到背后:“你看什么看?”
云珏:“你昨夜去做什么了?”
赵程谨:“关你什么事?”
“你大半夜了还在折腾,我都听到了。”
“关你什么事?”
大概是感受到了赵程谨的抗拒,云珏倒也没再追问。可当她到了国子监,遇上迎面而来的尹叙以及他坦荡示人毫无遮掩的瘀伤时,眼睛都瞪直了。
尹叙也瞧见了她,见她直愣愣的盯着自己,他行至她跟前停下,眼神示意:有事?
云珏指着他的伤处:“你……”
尹叙顺着她所指,碰了碰伤处,弯唇一笑:“哦,同人打了一架。”
云珏:???
尹叙看着少女惊诧又狐疑的表情,笑容渐深:“从前打得少,偶尔动手也不够尽情,如今才发现,若心里憋着什么事,痛快动一回手的滋味……还不错。”
云珏眼珠转了转,胡乱点了一下头,越过他就要走。
“阿珏。”尹叙喊她。
云珏定步,倒不是被这声称呼里蓄着的温柔打动,而是纯粹的觉得……他不对劲。
尹叙转过身面向她:“日前,谢清芸曾说要为你办一个接风宴。”
云珏回头看他,是示意他继续说的意思。
尹叙:“我记得,冯筠也曾邀你过府,为你接风洗尘。”
云珏皱起眉头。
尹叙:“接风洗尘这种事,倒也不必一场接一场没完没了,所以我建议谢清芸去与冯生商量,将两场并为一场,冯生也答应了。”
云珏的性子是想找谁玩当下就去了,倒是这种特意攒的局,讲究的礼数多,反而拘束。
云珏:“你说这个做什么?”
尹叙:“原本,谢清芸也邀了我。但若你不想我去,我也可以不去。”
云珏一听就不乐意了。
她虽没有太多经验,但也知道所谓的干脆断开,就是对方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不再关心。
似这样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寻常的场合愣是要作出些敏感的规避,才会叫人觉得异常。
尹叙太狡猾了。
故意这样说,她让或不让他来,好像都能解读出些动机来。
她沉下气,才不上当:“既是同窗小聚,你去不去是你的意愿,与我何干?”
尹叙微微偏头,小心而温柔:“这么说,我可以去?”
云珏木着脸:“关我什么事。”说完扭脸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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