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丞的称呼一喊出来,尹叙终于有了点反应。
马上的少女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微微变化的眼神,就差没明着说——我知道,就是你把我弄来的。
尹叙笑了笑,“那是自然。云师妹。”
然后说:“今日天色已不早,云师妹何不在附近的镇中先行休息,待明日再赶路?”
云珏摇摇头:“尹大人难道不知,圣人颁下的圣旨催得急么。说起来我在长安城也有些旧识,若来一个堵一个,叫我误了时辰,我该找谁说理去?”
言下之意,是指他在这里堵着路耽误她。
说完,云珏根本没有给尹叙反应的时间,握紧手中马鞭,扬声道:“尹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既然大人这么喜欢这附近的小镇,自己去歇息就好,我还要赶路,先走一步。”
说完,少女猛一抽鞭,奔驰千里的汗血宝马嘶鸣一声,狂奔而去,马蹄带起尘土飞扬,扑了男人一脸。
“郎君……”三勤大惊,试图伸手去把他拉过来。
然下一刻,尹叙转身夺过一个护卫的马翻身而上,直接追了上去。
“郎君!”三勤吓傻了。
往日里循规蹈矩的郎君,哪怕骑术精湛也从不显摆比斗,怎么一碰上这位就疯了呢!
来不及吃惊了,三勤连忙返回马车上,先让其他护卫先赶过去保护,然后自己驾着马车追。
……
通往长安的小道上,数十匹马先后疾驰,所经之地尘土飞扬。
没多久,从后面追上来一人,速度更快,眼看着就要越过大队伍。
“女郎,是尹叙!”彩英回头看了一眼,很快辨认出那个飞速靠近的男人。
云珏眼看着前面,连头都没回。
就在彩英说完没多久,尹叙已经赶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与云珏保持一致速度。
从前一贯温雅隽秀的男人,上了马竟然也这般厉害。
云珏笑了一声,继续疾驰。尹叙始终没落下,也没超出,往往云珏的马刚刚冒个头,尹叙又很快追平,直到抵达长安城,两人之间也没个明确高下。
此前长安城解除了宵禁,但因赵王和魏王的事发生后,又暂时恢复了宵禁制。
尹叙出示了圣人赐下的令牌,守城士兵验过无恙,利落放行。
他看一眼身边的少女,温柔周到的问:“赶了一天路,饿不饿?要不要……”
“不用。”云珏紧紧握着缰绳直视前方,相当高冷。
尹叙扫了一眼她握着缰绳的手,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腿上,眼神微动。
这时,尹叙的马车和护卫也都跟了上来,云珏一见那马车,立马道:“尹大人迎了一路,不负圣命了,就在这里道别吧。”
话音未落,尹叙已翻身下马,将自己的马丢给旁人,没等云珏反应过来,他已牵住她的马。
云珏一愣:“你……”
尹叙牵马的动作做的无比自然,理由都是现成的:“宵禁期间,令牌可保通行,但没说能在长安城策马疾驰。我看云师妹应当不想乘车,策马许久多少疲累,剩下的路,我替你带吧。”
云珏伸手就要抢缰绳,不妨尹叙直接转身牵着马往前走,温和嘱咐:“抓紧。”
马一动,云珏跟着晃动,下意识抓紧马鞍,看起来就很听话。
尹叙瞟了她一眼,眼底暗藏笑意。
就这样,一个骑着马,一个牵着马,两人各怀心思,面上却一副相安无事稳得很的样子。
可在随行的人看来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牵马这种事,多是身份低位地处劣势的人做的。
古往今来,不乏有借牵马来侮辱人的举动。
若这二位是浓情蜜意的小夫妻,丈夫想宠溺一下妻子,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们早就断了呀!
这可把彩英看爽了。
真不愧是女郎!
昔日追着这男人跑,最后颜面丧尽,如今总算是扳回一局了!
不错!就是这样羞辱他!
只可惜这是深夜,不是白日,否则效果更好!
同样的理解,三勤的心别提多难受了。
若给他一条小手绢,他能当场咬着哭起来。
郎君啊……你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圣人都没让您牵过马!
……
云珏此前来长安,住的是圣人赐得位于崇仁坊的将军府。
后来她转头回了陇西,赵程谨留在长安,便继续住在了这里。
彩英早已派人前去敲门,当云珏抵达大门时,赵程谨早已等候,看到为云珏牵马的尹叙,他眼珠子一瞪,睡意瞬间消散!
这……什么情况?
她才来长安,怎么又和他纠缠到一起了?
但赵程谨很快发现自己会错意了。
单看云珏那个高冷样子,也不像是谈情说爱的状态。
看到赵程谨在门口等着,尹叙这才定住马,将缰绳交换给云珏。
“既已安全抵达,我便不再叨扰,师妹一路辛劳,早早歇下才是。”
云珏看着府邸大门的方向,高冷不减:“嗯。尹师兄也辛苦了。”
尹叙的目光再度扫过她腿间,未作纠缠,转身离去。
眼看着自家郎君受了一路“折辱”的三勤领着人走出一段后,沉痛的与护卫们告诫:“今日的事情,谁也不能说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