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做的简单,但当云珏的小手真正被尹叙包在掌中时,与两人心中都是不同的惊叹。
原来牵手是这样的感觉呀。
两人行至座前,因着云珏刚刚体验到了亲密接触的微妙快乐,正是想腻歪的时候,眼珠一转就要往尹叙的座位极。
尹叙反应极快,抬手一推便按着她的脑袋把人放到一旁的座位,自己从容提摆坐在另一边。
云珏撇撇嘴,有点不满意。
尹叙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云珏敏锐的察觉到气氛的变化,这才不再执着于腻歪,问:“你要说什么?”
尹叙默了默,开口问道:“若我没有记错,你是受圣人旨意安排,才来长安入学读书的。”
云珏乖乖点头:“圣旨上说,为期一年……”
啊。她隐约懂了,难道尹叙是怕她求学时限一到就卷铺盖走人,真的把他当成那玩到手就抛弃的书生?
云珏正要解释,就听尹叙说:“那等一年之后,令尊令堂是会亲赴长安来接你,还是你自己回去?”
云珏觉得而此刻尹叙十分严肃,不觉受他感染,也挺直腰板儿坐好:“这个……爹娘好像没有说……”
尹叙:……
罢了,原本也没有指望她。
青年又默默地想了片刻,再度开口:“一年之后,若令尊令堂亲赴长安,我与你共同迎接,然后向他们提亲,娶你为妻。”
云珏的眼倏地睁大,意外的看向面前的尹叙。
“你……你……”
尹叙微微蹙眉,隐有不满:“你不想?”
“不是!”云珏瞬间涨满求生欲,连忙摇头:“就、就是有些没想到。”
他们才刚亲到,已经在谈婚论嫁啦!?
她已经要嫁人了吗?
爹娘会不会吓死?
但尹叙很快话锋一转:“但在此期间,你我的关系,不宜让第三个人知道。”
云珏刚刚升腾的情绪一凝,又慢慢降下来,不解的看着尹叙:“为什么呀?阿谨也不可以吗?”
他尤其不可以!
尹叙承认,这样的决定看起来实在对她有些不负责任,甚至会让她有患得患失之感。
但……
“你想一想,你是奉命来长安求学,如今学术与历练上尚无造诣,却在男欢女爱上做足了功夫,你要圣人怎么想你,怎么想你云氏一门?你不仅是你,还代表你的氏族。岂能儿戏?”
“再者,如今我们承监外历练之任,若叫其他人知道,他们又该怎么想,往后无论是任务分派还是成绩结果,都易让他们心生不平,甚至质疑。但是这件事想要继续下去,都会困难重重。”
尹叙说话的时候,眼微垂着,并未看她。
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些事情固然是一部分原由,但真正让他选择暂时隐瞒的,还是父亲说的那件事。
云珏闻言,并未做出答复,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若有所思。
尹叙默了默,还是把不好听的话说了出来:“你说的不错,我的确对你有意,但从未想过唐突你。今日你忽有此举,我多少是被你激的。但你我的事,你的确该好好想想。”
云珏一愣,语气里融了几分茫然无措,“你怎么了?”
尹叙心感无奈,这会儿却抬起眼看向她:“你往日也这样吗?虽说过于瞻前顾后,行事上容易拖泥带水,但凡是不作考量随心所欲,也不是什么好事。”
尹叙的眼神逐渐认真:“你从小在陇西长大,又受家中亲长宠爱照顾,可曾想过,若有朝一日要远嫁,能接受多远的距离?你不会思念家乡,思念亲人?还是你要让令尊令堂给你陪嫁?”
“或许在你父母来看,打从一开始就准备为你寻觅一个陇西的俊才,而非让你远嫁。”
“此外,相府规矩诸多,你是否会觉得约束,是否能习惯?”
“若不想好,待到米已成炊再来反悔不成?”
尹叙几句话的功夫,已叹了好几声:“我若娶妻,定是抱着与她恩爱相守到老的打算,可不是为了成为相互埋怨的怨偶。”
事实上,他们面临的问题何止这些,前面的路,绝不是什么浓情蜜意的坦途。
甚至在最坏的情况发生时,他和她,可能都要做出割舍。
但今日她越界行事,他便知道,自己再不能按照原定计划来安排她。
今日的事,绝对算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枉顾后果的纵情行事。
云珏看着尹叙,忽然吃吃的笑了。
尹叙有时真不懂她,加之心绪凝重,不由沉声:“我是在跟你讲笑话吗?”
云珏两手托腮,甚至往案上一伏,微微偏着头看他:“尹叙,你刚才真像我哥哥。”
哥哥?
尹叙回过神来,对了,她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似乎都已成家,暂无子嗣罢了。
他拧了拧眉,“我像你哥哥,那我们这样,成什么了?”
云珏不赞同的“嗯嗯”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嫂嫂嫁过来之后,曾与我提及她与哥哥定情时的事情,言辞间颇有抱怨。她说,明明是一桩喜事,可我哥哥说的话让人想帮他办丧事。”
尹叙:……
云珏:“本来娶妻是件高兴的事,可我哥哥却总是问她,想好了?真的想好了?全都想好了?他常年驻扎军营不要紧吗?他不解风情不要紧吗?军中稍有异动他便要撇下一些包括她,这也不要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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