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让这男人见到她凄凄惨惨等了一晚上还不发脾气,往后岂不是会得寸进尺!?
这头,尹叙带着云珏走到岸边偏僻处,还是先补上了刚才没来得及说的道歉。
云珏听罢,背起手摇摇头:“尹叙,你不用道歉的,我先时说过的呀。”
这话令尹叙愣了一下:“什么?”
见他忘了,云珏便帮他回忆,那次冯生邀约,她曾在散学后去找他谈及此事,因他拒了冯生,在她看来是为了尽快把手头的事全部完成,好赴最后一日的约。
“所以,我那时就知道,你已经在为此次赴约筹备,也说了,看在这份上,哪怕你忽然不能来,我也不会生气!不过……”
云珏抿抿唇,小小声建议:“你下回若不能来,其实可以派人先告诉我一声的……”
尹叙心头一动,有口难言。
他岂会不知要事先通知她,实在是今晚的事……
这时,却听她道:“我自然是哪里都能玩的,可你就不同了,是不是有事,忙到现在才脱身?结果还要来跑一趟。我若是没有回来,又或是直接恼了你,你不是白跑了吗?”
尹叙呼吸一滞,定定看向少女的眼眸,企图分辨出些刻意的小心思。
他不是不知道有些女子惯会作知心解意,实则满满套路算计的把戏。
奈何这一眼看去,她眼中如两汪清泉般澄澈,笑意自然,不含一丝半点异样的情绪和心思。
可正是这份澄澈之色,让尹叙忽然间福至心灵,一击即中真相本貌。
青年神情微冷,直言道:“你从一开始就抱着一半怀疑,觉得我不会赴约?你是这么想我的?”
此话一出,云珏生生一怔,原本澄澈的眼神里,终究泄了几分无措。
这一瞬间,尹叙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在父亲出现之前,他不仅早早做了准备,甚至想过要同她道明自己的感觉。
可她呢?
早已做好他不会出现的准备,连夜间的节目都安排好了!
这就是她一番赤诚,热烈爱意?
可以轻易理解释怀,不过是因为根本不在意!
云赵两家到底是否密谋暗伤先太子吞并宝藏对大周江山意图不轨尚且还是一个谜。
这个时候,他本不该率先接近任何一方。
最稳妥的方法,是像以往一样,稳稳扎根在背风位置,一步步调查分析。
她大概根本不理解,他是怀着何种心情忤逆父亲一路赶来。
人会在每一瞬间被消极负面的情绪侵占理智,越是动真,越是易陷。
在此之前,无论是冯生还是赵程谨,对云珏喜欢他这件事的分析,尹叙都不过心,甚至可以理智的判断他们在说这番话时的用心。
可是面对过于轻松乐观的云珏,那些挑拨的言辞仿佛在一瞬间被迷幻之术俯身加持,在脑中回响时,意外的撩动了他的心绪。
尹叙心头微冷,语气也淡了:“逾时迟来,本就是我爽约,即便扑个空也是我活该。我理当向云娘子赔罪。此外,还有一件事。”
云珏何其敏锐,岂会察觉不到面前的青年在眨眼之间变换的态度和气场。
她仍旧带着几分无措:“什、什么事?”
尹叙神色淡淡的看着她:“当日你与赵家郎君有急,我并未多想,只当赠与钱财可解你们急困。如今看来,你们未必缺钱,又何必耍弄于我?”
云珏一愣,眼底升起几丝罕见的慌张:“我、我没有耍弄你。”
尹叙抬起手:“几个钱罢了,我还不至于缺它。只是那钱袋是我贴身之物,若我与云娘子是两不相见的关系,给了便也给了,没什么意义,但你我今朝同地求学,你若还带着我的东西招摇过市,旁人该怎么想?”
“还请云娘子将钱袋还给我,当然,若你喜欢里面的钱,拿走便是。”
云珏看着尹叙,眼中所有的欢喜都没了。
她踟蹰着拿出钱袋,两只手递了过去。
尹叙抿了抿唇,伸手拿过钱袋,忽听面前的少女说:“我知道这是你的私物,所以我从来没有随意拿出来过……”
后半句,云珏原本要说:是今晚才拿出来的。
她原本以为,今晚是不同的。
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你放心,除了今日,没有人看到过。”
似是待不下去了,云珏扯扯嘴角,露出个不大自然的笑:“这么晚了,你还赶过来,应当很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我……我走了。”
看着云珏转身离开,尹叙心头一紧,忽然想起之前的事情来——
冯生的事情之前,他连一句话没怎么和她说,但时常能看到她。
可她每次出现都站的远远地,从未故意制造亲密的接触。
冯生一事后,他对她看法改变,态度也改变了,她敏锐察觉,甚至大胆的在一些小心思上设计他。
可连这些设计,都只有天知地知,她知他知。
对于他,她从不未热衷于利用舆论来达成目的,她意在谁,就只针对谁。
这样的女子,又怎么可能借一个荷包来制造暧昧引人误会?
一股浓烈的悔意从心底涌了上来,横冲直撞的将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思虑撞得稀碎。
尹叙追了几步,可他哪里赶得上手脚麻利又嗅觉敏锐的赵程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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