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小子机灵。
顶着周围各色目光,苏锦沅跟随燕陵走到殿前,恭敬朝着上方行礼:“臣妇萧苏氏,拜见陛下。”
庆帝已是神色冷然,直接看向燕陵。
燕陵硬着头皮跪在地上说道:“微臣奉命出宫迎接谢大人,怎料车驾之中只有萧少夫人身影。”
禁军都已经围了淮安车驾,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大打出手的准备,谁能想到那马车里却丝毫不见谢云宴身影,只有领着前去淮安传信内侍,坐在车中的苏锦沅。
苏锦沅见他之后丝毫未曾为难,直接便将淮安带回之人,全数交给禁军之后,又主动与他一同入宫面圣。
燕陵到现在都还有些茫然。
任谁也没想到,谢云宴居然这么大的胆子,让苏锦沅带人回京,他却不曾归来。
有豫国公一脉朝臣早就等着抓谢云宴把柄,见状便开口说道:“我堂堂大晋朝堂,怎能让女子登朝,谢云宴到底是何用意!!”
“淮安传回消息,分明是谢云宴押解漕司之人归朝,如今却让个女人回来,谢云宴这简直就是欺君,还请陛下严惩!”
“陛下,谢云宴仗着陛下恩宠,早前屡次抗旨不归也就算了,今日却还这般肆意,若不严惩,陛下威严何在,朝中下下又哪还有纲纪可言!”
徐崇山立于人群之中,也是突然开口:“谢大人也未免也太过放肆了。”
“陛下亲下圣旨,命内侍前往淮安传旨,让他归京与豫国公对峙,今日更是以满朝之人开朝迎他,可他居然抗旨不尊,还这般戏弄众臣。”
“他眼里可还有朝廷,可还有陛下!”
朝中纷纷攘攘,无数朝臣像是早就等着抓谢云宴把柄,此时对着立于殿中的苏锦沅便是一片痛斥之声,只恨不得能立刻将谢云宴定罪。
抗旨不尊,欺君罔上,无视朝纪朝纲,桩桩件件皆是重罪。
庆帝也是神色阴沉:“苏氏,你可知罪?”
苏锦沅抬头时神色费解:“臣妇不知何罪之有。”
“你还敢狡辩!”
之前最先出来痛斥谢云宴有罪的那人上前半步厉声道,“你一妇人,却登朝堂,直视圣颜不恭在前,谢云宴抗旨在后。”
“如此戏弄陛下和满朝大臣,你们萧家好大的胆子!”
苏锦沅听着那人的话,抬眼看着他:“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本官御史大夫,刘高明。”
苏锦沅神色恍然:“原来御河湖中与子争美,誉遍京城的刘大人。”
“……”
刘高明脸色瞬间铁青,而旁边所有朝臣也都是瞬间脸色古怪。
御史台管事之人共有两人,一便是御史大夫刘高明,二是御史中丞魏妆如。
这两人关系不睦朝中人尽皆知,刘高明仗着自己官高一阶时常借故打压魏妆如,偏他自己其身不正,后来也被魏妆如逮住了把柄,险些扒了身上那层皮。
苏锦沅那句“御河湖中,与子争美”的事情,就是当初险些让刘高明生命尽毁之事。
据传刘高明当初在御河湖中与人“赏景”,遇上逛青楼的亲儿子,两人同乘一条花船,看上了同一个姑娘,后来醉酒之后。
刘高明被亲儿子打得落了水,在水中反击时又险些踹断了亲儿子的命根子。
这“与子争美”也因此而来。
当初这事情虽然被刘高明遮掩了过去,可该知道的却还是知道了,虽未问罪,却也被魏妆如狠狠打压过一番。
这苏锦沅当真是嘴毒至极,一句话就直戳刘高明心窝子。
刘高明铁青着脸怒斥出声:“你这妇人胡说八道什么?朝堂之上,岂容你信口胡言,这般放肆!”
苏锦沅微歪着头看他:“刘大人这般动怒做什么?我不过是听闻刘大人美名,却第一次与您相见,您口口声声说萧家有罪,我也总得先知道您是何人。”
“况且陛下还在,我一后宅妇人无知放肆也就算了,刘大人身为当朝御史,却殿前失仪,于陛下面前信口呵斥。”
“刘大人眼中可还有陛下?”
“你!!”
刘高明万没想到这萧家妇人居然这般巧言令色,连忙急声说道,“陛下,老臣绝无此意,实是这妇人可恶。”
苏锦沅实觉好笑至极:“刘大人,你一口一个妇人,满嘴贬低之言,请问你母亲可是妇人,祖母可是妇人?”
“是谁生你育你,又是谁替你延续血脉,替你们刘家保后世香火?”
她神色清冷,言语却比刀子还利,
“莫不是刘大人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天生地养?”
刘高明面色一青,没待他开口说话。
苏锦沅便继续挺直了背脊说道:“莫说前朝林太后垂帘听政,曾创下景运之治让得后世称颂,就说先太祖庆元帝打天下立朝之时,其长姐屡次救他于阵前,率兵攻陷前朝,替大晋立下不世基业。”
“这大晋江山有一半都是你口中妇人所得,当年太祖更亲封其长姐为宸王,可上朝议政,可率兵百万,论真起来,宸王牌位如今还供奉在太庙之中,与太祖并立。”
“我大晋立朝也有数百年,可曾有半条律令女子不可入朝堂。”
“还是刘大人眼中,宸王也是无知妇孺,不配与你堂堂男儿并立朝堂?”
苏锦沅的话掷地有声,而刘高明脸色瞬间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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