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会救,药王谷的招牌不能砸在我手里。”
席君宁挑眉看着身旁主仆二人通红的眼睛,若有所思,不过他却没开口去问,只朝着谢云宴道,“你先替他擦擦身上,我再替他施针。”
“他身上这情况外伤内伤一大堆,受伤之后又没好生修养损了根底,我先替他保住这条命,至于别的事情,晚些时候再说。”
谢云宴闻言连忙答应下来。
夏生忙端着热水过来,而谢云宴则是亲自拧了帕子替萧云鑫擦着身上。
帕子擦过瘦的凸起的肋骨,再游走在腰间被剜去了肉的凹陷,谢云宴眼中一点点的阴沉赤红,拿着帕子的手青筋都冒了起来。
“公子,我来吧。”夏生不忍。
谢云宴却咬着牙:“不用,我来。”
屋中燃着炭盆,温度却不算太高,谢云宴怕萧云鑫受凉,手脚利落地替他收拾妥当,等换了好几盆水,又替萧云鑫将头发一点点打理干净。
席君宁才上前替萧云鑫施针。
“他身体的情况用针会疼,我先让他昏睡一会儿。”
他说话时,拿着银针才刚靠近萧云鑫头顶附近。
原本昏睡的萧云鑫却猛地睁开了眼,看到近在尺咫的银针时顿时低吼了一声,抬手就朝着席君宁要害抓来。
席君宁反应极快,忙一个起跳就后仰着避让开来,萧云鑫却继续朝他扑去,满眼凶狠的模样想是想要了他的命。
银针闪烁,席君宁就想给他一针。
“别伤他!”
谢云宴低喝出声,一把拽开了席君宁后,就伸手缠着萧云鑫的胳膊将人拉回了木榻边缘。
两人同时“砰”的一声栽倒在木板上,而苏锦沅听到动静着急进来时,就看到谢云宴紧紧锢着萧云鑫肩膀,将人困在榻上。
萧云鑫挣脱不开,一只手还被他拉着缠住自己,他猛的张嘴就咬在谢云宴手上。
“唔!”
谢云宴疼的闷哼出声,手上瞬间见血。
“阿宴!”
苏锦沅眼中一刺,疾步就想上前。
“别过来。”
谢云宴吃疼时沉喝了一声,叫停了周围想要上前帮忙的人后,手中却半点都没松开,只是捆着挣扎不休的萧云鑫,低声道:
“四哥。”
萧云鑫嘴里咬得越发凶狠,喉间呜咽着时,混着血腥扭头,却对上谢云宴漆黑如墨的眼眸,
“四哥,我是小六……”
谢云宴低声道,
“我是阿宴,你不认识我了吗?”
萧云鑫微侧着头看他。
谢云宴轻搂着他说道:“我是小六,当初父亲抱我回府的时候,想替我取名云齐,是你抓着刚学会的宴字不放,牙牙学语非说弟弟要叫阿宴,父亲才替我改名云宴。”
“小时候我胆子小,你为了壮胆装神弄鬼地吓唬我,将我扔在地窖里,找到我时被大哥揍了一顿。”
“你带着我偷溜摘先生家种的杏子,被他家的黄狗咬了一口,你就偷偷剪秃了那狗的毛,被父亲罚着顶着水缸站了三个时辰。”
“后来你养了只马驹,叫踏影,还说要替我找一只浑身雪白的,叫追风。”
“你还说等你从临川回来,要跟我赛马,输了的人要去碧和园的戏台子上,大喊三声我是笨蛋,还要偷偷去拿了大哥藏着的兵谱,塞进二哥屋中……”
手上咬着的力道渐渐松懈了下来,原本还挣扎不休的萧云鑫像是有些走神。
“出征之前,你藏了酒,就装在你随身的水囊之中,不准我告诉大哥,你还悄悄瞒着四嫂,把她表哥以前送给她的手串藏了起来……”
萧云鑫眼里满是迷茫,松开了嘴里咬着的东西之后,微歪着头。
“阿……柔……”
谢云宴眼眸瞬间惊喜,急声道:“对,阿柔,你还记得她吗?”
“阿柔…”
萧云鑫嘴里低低唤着,那声音在喉间翻滚,许久之后,他突然迟疑着唤道:“小六……”
谢云宴眼泪瞬间绷不住。
旁边苏锦沅几人也都是红了眼。
“小六不哭……打他……”
“好,四哥替我打他。”
萧云鑫神志不清,却还记得霍柔,也记得谢云宴,也许他意识深处也还记得在萧家的日子。
谢云宴低声与他说了会儿话,轻哄着他许久,又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以前的事情,他人才逐渐安静了下来,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对着身遭一切都充满了敌意。
谢云宴陪着萧云鑫让席君宁替他施针,等春回取了药材回来,煎了汤药让他服下,萧云鑫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后。
席君宁才说道:“好了,他情况暂时稳住了,不过还得继续用针,这几天别挪动他……”他抬眼看着谢云宴,
“不过你刚才叫他四哥,他是……”
“萧云鑫。”
萧云鑫?
席君宁垂眼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哪怕心中早有猜测,脸上依旧忍不住动容。
萧家满门丧于临川,尸骨被抬回京城时,长街之上满是悲鸣,下葬那日,满城服丧,那场景到现在都还有人记得。
可没想到萧云鑫居然没死,而且还混混沌沌地回了京城,被谢云宴他们找到。
席君宁问道:“眼下所有人都知道萧家男丁尽亡,他……你们准备怎么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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