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沅“嗯”了声。
珍珠说道:“奴婢刚才听外头的人说,六公子进宫之后,因为徐家的事情被陛下杖责,瞧着好像受了伤,不过陛下又赏了好些东西过来。”
苏锦沅依旧只是平静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少夫人,您……”
珍珠仿佛想要问什么,只是没问出口就先迟疑。
苏锦沅好像没看到她脸上的犹疑不定,只朝着珍珠说道:“他既能过来,便是无事。”
“你去跟祖母说一声,就说我腿上伤口疼的厉害,这几天就不过去跟她请安了,让他们用膳也不必等我,府中的事情就麻烦祖母和母亲她们操持。”
“若有不知道的,可以去问四少夫人,她都知道。”
珍珠连忙点头。
苏锦沅吩咐完后,就斜靠在榻边引枕上面,微合着眼:“我乏了,先睡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是,少夫人。”
珍珠取了张薄毯过来,盖在苏锦沅身上,这才从房中退了出去。
等到了门外时,她眼里才露出忧色来。
大少夫人和六公子之前关系极好,府中也是他们二人一起撑起来的。
患难时他们还曾携手共进,怎么如今一切好转过来,六公子也眼见着前程似锦,大少夫人却好像与六公子起了嫌隙。
不仅突然出言让她拦着六公子不准入内,甚至对六公子受伤的事情也不闻不问。
“珍珠姐姐,你怎么了?”芷兰问道。
珍珠抿抿嘴唇:“没什么,你好生在这里守着,别让人扰了大少夫人休息,我先去锦堂院一趟,待会儿就回来。”
……
谢云宴从玉磬堂出来之后,脸色就冷沉了下来。
夏生有些胆战心惊的跟在他身边,见他浑身都散发着冷意,忍不住低声道:“公子,您没事吧?”
谢云宴说道:“昨夜府里可是有什么闲言碎语?”
夏生愣了下,才明白谢云宴指的是什么,他本就是最早察觉到自家公子心意的,又亲眼看见谢云宴昨夜抱着苏锦沅时颇为“出格”事情。
他连忙摇摇头说道:“没有。”
“昨儿个夜里事发突然,且事后您又进了宫,府里的人都惊慌着死了人的事,且当时少夫人有伤在身,没人对着您和少夫人多嘴嚼舌。”
谢云宴眉峰微敛,眸中染着阴云。
既然没有,苏锦沅为何会突然不见他?
谢云宴望着不远处枯黄的树桠,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苏锦沅是在故意疏远他,而接下来几天也彻底证实了他的猜测。
苏锦沅借口受伤,没再去锦堂院请安,也将府里的事情交给了霍柔,让她帮着老夫人她们处置,而她自己则是一直留在玉磬堂里,几乎不曾外出。
明明同住一个府檐之下,谢云宴愣是连着好几天都没见过苏锦沅的人影。
他为着徐家的事情,又要处置丹南县主下毒一事,再加上他刚升任门下侍郎,与人交接手头的事情,几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以往他虽然忙碌,可只要回来时,玉磬堂这边总有他的饭菜,苏锦沅也会与他谈及朝中之事,替他分析处境,可如今她却半点不过问他的事情。
每天他出门时,苏锦沅都还没醒。
夜里他回来时,苏锦沅已经歇下。
谢云宴来过玉磬堂几次,却都被珍珠寻了各种借口挡了回去,后来虽然见到了苏锦沅,可她待他却极为淡漠。
直到丹南县主罪证确凿被打入诏狱,又因收买翡玉毒害萧家长媳之事,被贬为庶人,判了流刑。
他都没跟苏锦沅说上几句话。
两人就好像同住一个屋檐之下,却成了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一样,那种疏远淡漠,让谢云宴心情一日差过一日。
……
十一月过半时,京中的天气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枯叶落尽时,天上开始飘雪。
徐家的事情却是陷入了瓶颈,那账册之上的关键之人死了好几个,而与熊锐元合谋受贿的,也少最关键的证据,徐崇山虽然还在狱中,可徐家的罪名却迟迟都定不下来。
豫国公也过了禁足之期,回了朝堂,凭着他对庆帝的熟悉,短短半个月时间就恢复了往日荣宠。
这日汪茵和宜宁郡主过来探望苏锦沅时,汪茵神情愤愤:“你说说,徐家有罪明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如今倒好,却因为那几人死了就入不了罪。”
“朝上还有好些人帮着徐家脱罪,说什么徐崇山也是被他儿子隐瞒,还说跟熊锐元那事儿全是徐振原干的,他这不是摆明了推个死人出来顶罪。”
“弃车保帅的这么明显,那些人还有脸睁眼说瞎话。”
苏锦沅倒了杯热茶给她,神色倒是平静:“你这么气愤干什么?”
“我能不气吗?”
汪茵不高兴道,“徐家的人将你害成什么样子了,你这腿到现在都还没养好,当初更是差点就死在他们手上了。”
那次徐家行刺之后,高太医一句伤势太重,恐伤性命,不仅让庆帝原谅了谢云宴杀了徐振原的事情,也让所有人都认定了她伤势极重,而谢云宴也是激愤之下才会杀人。
朝中那些攻讦谢云宴的,因那二十杖和她身上的“伤”,对谢云宴偃旗息鼓。
苏锦沅正好躲懒,也就一直待在府中“养伤”,坐实了“重伤”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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