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宴何等敏锐,苏锦沅这里下死手,尚有可能是因为怀疑账本在她手里,或者是之前她做的那些事情走漏了消息,可意哥儿却是萧家独苗。
动手之人,显然恨极了萧家。
他神色瞬间冷沉了下来,一字一顿的说道:“豫!国!公!”
徐崇山,成了豫国公的弃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豫国公恐怕还留了后手。
谢云宴脸色难看起来,苏锦沅抬头看着他:“徐家那边能不能定罪?”
谢云宴点点头:“能。”
就算不能,他也会让他变成能。
“那账本嫂嫂也看过,里面记录详细,还有魏春华在陇西收集的那些东西,以及这一路上在梁州所得,桩桩件件都直指徐家。”
“余将军应该已经拿下了郾城副守,那派去接管的钦差还有刺客,也被押送回京,再加上谋害芮攀嫁祸萧家之人也已经找到,徐家这次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苏锦沅嗯了声:“试试看能不能挑拨徐崇山,攀咬豫国公府,若是不能,也定要斩断豫国公一条臂膀。”
谢云宴点点头。
外间夏生进来时,身上沾着一身的水汽,他对着谢云宴说道:“公子,吴副统领那边已经将余下的人锁拿干净,派人过来跟您说一声,该回宫复命去了。”
“我马上就来。”
谢云宴对着萧老夫人说道:“祖母,我还要进宫去跟陛下复命,顺带回禀此次赈灾之行的事情,夜里恐怕回不来了。您早些安歇,不必等我。”
萧老夫人有些担心:“进宫之后一切小心。”
她叮嘱,
“豫国公府那边若是这次拿不下他,也莫要强求,将徐家绳之于法,其他的以后再徐徐图之,总有机会。”
谢云宴抿抿嘴角:“好。”
他又看向苏锦沅说道,“嫂嫂,你也好好休息,今夜的事情别想太多,我定会替杏儿和枉死之人讨个公道,至于别的,等我从宫中回来再跟你细说。”
苏锦沅嗯了声:“你一切小心。”
谢云宴并没多做停留,只命春回和夏生押着那几个被抓的黑衣死士,就直接出了萧家。
吴蓬见他出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他身后或被捆成粽子,或是半死不活的人,忍不住问了句:“这些人……”
“徐家派来的死士,被府中护卫生擒了几个。”谢云宴说道。
吴蓬闻言顿时大喜:“太好了,有这些人,就算徐阁老他们想要狡辩都没用。”
徐家在雍州、梁州干的那些事情尚且不论,光就这几个死士就能让他们喝上一壶,他忙挥手让人上前帮着夏生他们,将这些人看押起来。
谢云宴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势,朝着吴蓬说道:“夜深了,先进宫。”
吴蓬点点头。
两人披着蓑衣翻身上马,身后的人押着那几个死士,一行人朝着皇宫而去,谁也没有去看那雨幕之中,朝着萧家这边探头探脑的人。
那些人瞧见谢云宴捆着人从萧家出来,而且还在宵禁之时策马,隐约知道怕是直接进宫的,隐在四处的人都是匆忙散去。
这京中的天,怕是要变了……
第198章 无耻
谢云宴这一去,就是一整夜。
……
苏锦沅躺在床上一直难以入睡,好不容易闭眼时,就是杏儿浑身是血,抱着那黑衣人大喊着让她快跑的模样,睡着不过片刻,就猛的惊醒。
苏锦沅抱着被子低低喘息时,珍珠蹲在床边:“少夫人,可是伤口疼了?”
“不是。”
苏锦沅抓着被子角,喉间声音有些压抑,半晌才说道,“六公子回来了吗?”
“还没有,六公子走时不是说了吗,今夜可能不回来了。”珍珠说道,“外头雨势还大,天也还早,少夫人不然再睡一会儿?”
苏锦沅沉默着摇摇头,经历了夜里的事情,她哪里还能睡得着。
房檐顶上雨水砸在瓦片上,哗哗作响,她脑子里有些嗡嗡的,抱着被子出神了片刻,才对着珍珠说道:“之前杏儿说的藏在床下的东西,找到了吗?”
珍珠听到杏儿的名字,就眼睛一热:“找到了。”
她连忙去了一旁,片刻取了个碧绿荷包回来,那荷包上绣着几颗小小的杏子,针脚细密,里头装着一些碎银子。
珍珠红着眼睛:“这荷包是杏儿绣的,每次都神神秘秘的藏起来,她前些日子总说,等她再攒些银子,就够他弟弟的束脩,能送她弟弟去书院了。”
苏锦沅心中一疼,低哑着嗓子:“她弟弟过的好吗?”
珍珠摇摇头:“杏儿家中是后娘,她母亲走的早,后娘进了她家之后又生了孩子,待她和弟弟远不如亲子,杏儿被卖的时候,只有十岁。”
“她后娘原本替她选的是户刻薄人家,杏儿被打的受不了就逃了出来,是老夫人遇到了她,心疼她年幼,又见她瘦弱,就买了她的身契将人留了下来。”
“老夫人跟杏儿说过,等她攒够了银子想要赎身,或者将来有人家了之后,就放她离开,只是没想到……”
珍珠说的哽咽。
她比杏儿来府上的时候还要早一些,她还记得,当年杏儿刚被老夫人带回来时,那骨瘦如柴、浑身是伤的样子。
老夫人是个好人,许了府里的丫头和下人,只要到了年限想要离开的,都能自赎身契,而杏儿却从没想过离开,她只想攒着银子,送她弟弟进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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