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摇摇头,“我姐的车。”
他笑了笑,调侃:“你姐的眼光比你好。”
南絮:“……”
两人坐进车里,一起回市区。
夏君岱专注开车。窗外的农田和村庄飞速被甩在身后。
夜幕渐沉,月亮早早现身。
对于她今天为什么会来临水镇,为什么会来詹家,他只字不问。
他们在一起那两年,他说她给了他足够的自由和空间,从来不过问他的过去。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那两年,他们彼此依赖,可又相互独立。
南絮一直觉得那才是情侣之间最舒服的相处模式。
“夏君岱,你还记得詹雨霏吗?”车子驶出乡间小路,进入327国道,南絮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夏君岱轻点头,“记得,你同寝室的室友,见过几面。”
A大宿舍不论男女都是四人间。南絮的寝室是例外,只住了三个女生。她,傅婧娴,詹雨霏。
詹雨霏总是忙着兼职,忙着学习,夏君岱只见过她两三次。印象里是个很文静,很斯文的女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身的书卷气。
“其实她不止是我的室友,她父亲是我家司机,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子自尊心强,怕她自卑,我从来没跟别人提起我和她的这层关系。”
“我俩关系非常好,每年寒暑假,我就会去她乡下的家里玩,一住就是一两个月,总是赖着舍不得走,非得等到开学了才走。到了高中,乡下的教育条件不好,我爸就把她接到了市里读书,就住在我家。我俩高中同班,大学一起考入A大,同一个专业,同一个寝室。我们几乎同步……”
余下的话南絮说不下去了。她还苟延残喘地活着,而詹雨霏却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南絮重重吸了口气,“不好意思啊,说得有点多了。”
他瘫了一口气,软声细语,“你愿意说总是好的,就怕你什么都憋在心里。”
——
很快进入市区,上了堰山大桥。
车流密集,两侧路灯微黄,光束温暖。
从堰山大桥下来,夏君岱就问:“饿不饿,要不要找家饭店吃饭?”
南絮中午就吃了半份三明治,可到了这会儿也没感到饿。她没什么胃口。对食物提不起兴趣。
她说:“我不想吃。”
“多少吃点。”
夏君岱改了路线往徐子谷方向开去。那边好几条美食街,饭店林立,想吃什么都有。
他一边开车一边往外头看,思考去哪家店吃饭。
路过西子人家,他冷不丁来了一句:“晚上的同学会还参加吗?现在进去还来得及。”
南絮:“……”
“嗯?”南絮一愣。
往车窗外瞟了瞟,成功看见西子人家鎏金的招牌。
她忍俊不禁,这人还惦记着同学会这茬呢?
“不去了。”
最没意思的就是同学会了。
夏君岱重重踩一脚油门,“你想去我也不让你去,我可不想让你去见你们班那群虎视眈眈的男同学。”
南絮:“……”
“所以你专门跑来接我,就是为了不让我参加同学会?”
“没错。”
南絮:“……”
她笑着骂他:“心机狗!”
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话虽这么说,夏君岱还是把车停在了西子人家的门口。
南絮见他熄火,不明所以,“你干嘛?”
夏君岱:“我可不会剥夺你参加同学聚会的权利,所以我打算和你一起进去。”
南絮:“……”
她哭笑不得,无语死了,“我根本就不想参加这同学会。”
所谓同学会,早已变成了大型炫富现场,混得好的意气风发,各种吹嘘。混得不好的默默躲在角落里当陪衬,不发一言。还有的人干脆就不露面。
一点意思都没有!
何况詹雨霏走了,1班永远少了一个人,如何聚得起来?
夏君岱转头看她,“真不进去啊?你们1班毕业五年一次都没聚过吧?”
“不去!”南絮没好气地说:“里面都开始了,现在进去是想成为全场焦点吗?”
他勾起笑意,施施然反问:“法学院的院花还会怕成为焦点?”
“我可没有院草大人那么好的心理素质。”
“那就走吧!”见她心意已决,夏君岱便不再坚持。
他正欲发动车子离开,南絮正好摇下车窗。
不远处居然有个熟悉的身影。在西子人家的大门口。
路灯昏黄,年轻的男人立在灯下,指尖燃一根烟,猩红的火星子在夜色里闪烁。他狭长的身影落在地上,独孤又落寞。
今天同学聚会,雨菲没有出席。常遇是不是想起她了?
他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在思念她?
詹叔叔说常遇每年清明冬至都会到临水镇给雨菲扫墓,这么多年一次都没落下。
詹叔叔说他时不时就来家里看望老两口,每次过来吃的喝的用的拎一大堆。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这么多年下来,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放下雨菲?
都说男人是大猪蹄子,普遍薄情寡义,一旦有了新欢,旧爱转头就抛诸脑后了。可为什么她认识的男人都这般长情?
可怜的常遇连雨菲是怎么走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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