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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君岱一股脑把车开出地下车库,然后平稳地停在路边。
南絮这车很好开,他完全不用适应,直接就能上手。
车窗外惠仁医院硕大鎏金的招牌在浓沉如墨的夜色里分外醒目。
在堰山这块招牌有多少分量,谁都清楚。
透过后视镜看到那姑娘正朝他这个方向追过来。
她小小的身影嵌入后视镜里,慢慢移动,慢慢变大……
长腿细腰,身段窈窕,柔软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墨绿色长裙融入夜色,肤色白到发光。
雨丝淅沥沥地筛在她身上,映衬着身后橙黄的路灯,光束飘了很远很远。
她在雨中小跑,高跟鞋明明踩得很稳,他却瞧出了几分狼狈。
他懒洋洋地靠在主驾上,瞅见她追车的模样,兀自笑了。
男人甭管多大年纪,有些时候就是这么幼稚,逮住机会逗逗她都是过瘾的。
夏君岱四下打量车内的空间,车里陈设简单,东西很少。属于女孩子的那些零碎的小物件几乎没有。连车饰摆件都看不到一个。唯一比较显眼的就是一盒抽纸,用了三分之一。
南絮这点随他,一贯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吃穿用度,一应寻求简单。
不像小师妹苏寒影,车里光抱枕都不下六七个,杂七杂八的东西随处乱放。她的那辆车他坐过一次,过后再也不想坐第二次。
再转头,看到副驾上躺着南絮的手机。
手机壳是清新的薄荷绿,后盖干干净净,一个图案都没有。
屏幕黑着,安安静静。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喜好还是没变过,依旧这么喜欢绿色。
这姑娘喜欢一切的绿色。
他后知后觉地回想起她今天的裙子也是绿色的,暗沉的墨绿,很像他今天的心情。
盯着那手机,夏君岱的心思微妙地转了转。
探出手,捞起来,摁亮屏幕。
一气呵成,中间不带任何停顿。
他轻轻叹了口气。
他过去二十八年所学,除却治病救人那套,别的都尽数用来对付她了。也不知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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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絮小跑了一段路,远远看到自己的车。
银色小车稳稳当当地停在路边。几棵抽芽吐绿的合欢树在车子后面迎风摇曳,沙沙作响。
堰山这一带随处可见合欢树。多了也就不起眼了。每年花开的时候,成片成片的绯红,浓密瑰丽,千丝万缕,都有点泛滥成灾了。
当初律所选址,南絮和堂姐选了好几个地址,市区都看了七.八家工作室。最后定在了堰山。
因为母校就在堰山。
人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矫情得近乎偏执,总想试图去留住点什么。好像只有这么做她才会心安。她和过去并未离得太远。
她是个恋旧的人。都说恋旧之人最长情。
所谓恋旧,所谓长情,说到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南絮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她突然不急于去追了。
他没道理会把她的车开走。刚才是她心急了。
二十岁出头的夏君岱常玩这种幼稚的小把戏,他喜欢逗她,喜欢看她错愕,看她惊慌,看她无助,看她狼狈,甚至是被逼急了怒目圆睁的模样。
他把这些统统归为恋人之间的情.调。他很有分寸,且拿捏得非常好,只是逗她,不会让她真的生气。过后又能迅速哄好她。情场老手深谙这套,他从未失手。
如今二十八岁的夏君岱,成熟如他,显然也没能彻底根治掉这毛病,偶尔也会幼稚个那么一两次。
男人天性如此,无可厚非。
她应该原谅男人偶尔的幼稚。
南絮不紧不慢走到车旁,抬手敲了敲车窗玻璃。
她这个动作的意思很明显——我到了,你可以下车了。
她心里清楚夏君岱只是想替她把车开出车库而已,顺带逗一逗她。
不,应该说他纯粹只是想逗逗她,这才自作主张地替她把车开出车库。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种幼稚的把戏自然也该适可而止了。
出乎预料,车门没开。
车窗被人从里面摇下,男人探出那张俊颜,语气冷清,不容置喙,“上车,我送你回去!”
南絮;“……”
这下南絮彻底懵逼了。这人不止替她开出车库,居然还要送她回家?
她刚想拒绝来着,手机突兀地响了。熟悉的微信铃声径直从车里传了出来——
有人给她打来了语音电话。
她下意识往车里瞟了一眼,副驾上她的手机正在响,屏幕微闪。
刚才给傅婧娴打完求助电话,她就把手机随手扔在副驾上,也没记得拿。
夏君岱转头,盯着手机屏幕,说出上面的名字,“白彦,谁?”
南絮告诉他:“娴娴老公。”
男人睨她,揶揄:“防狼防火防闺蜜,傅婧娴不防你?”
“瞎说什么呢你!”南絮面色一冷,瞪他一眼,“麻烦把手机给我。”
傅婧娴让白彦替她挪车,白彦估计这会儿找不到她人了。
夏君岱捞起手机递给她。
南絮先接了语音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白彦的声音,“南絮,你车停在哪儿呢?我到车库了,怎么没看到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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