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玩到现在,这个模仿游戏基本约等于乔语云给剧组工作人员发福利了,这种有参与感的感觉,可比纯白拿有趣多了,大家自然玩得不亦乐乎。
跟乔语云的关系也愈发好,特别是被她模仿过的人,对她更是亲热。
也因此在她逐渐问东问西抢活时,大家都没察觉出异样,直到从灯光、摄影到运镜,吃饭的本事都要被人掏个干净时,才慢半拍地惊到,原来她学东西真的很快。
很快,她学东西快这事,传到隔壁剧组都知道了。
有人不信,还专门打家里拿来了快板,让她跟着学,结果半天不到的功夫,人连抛板这种花活儿都玩出来了。
那个打快板的,看到她把板转出去那刻,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问她怎么学这么快。
她就笑说一通百通。
后来这还成了剧组里玩的一个梗,对那些才艺多的,统称为百通师叔。
邵子东对这个名头艳羡得很,一直都想认领来着,现在也是。
他把他那灵魂草书在乔语云面前抖了抖:“瞅瞅,完整的剧本出来了,想看吗?”
乔语云老老实实:“本来是想的,但考虑到拿过来也看不懂,就又不想了。”
邵子东脖子憋得通红:“哼,你会后悔的,后悔没早看到这么个旷世奇作!”
乔语云没放在心上,毕竟就前半部分剧本看来,这剧情已经在她心目中被判了死刑,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不久后,这话竟一语成箴。
她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乔语云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有个问题。”
邵子东:“什么?”
乔语云掏出剧本,指着那行简单至极的小黑字:“这剧本上就写了纪柳冷眼看到了站在教室外的韶玲,于是便起身勾引老师,可怎么勾引的,具体细节是什么,怎么一概没有?”
邵子东双手一摊:“那不然呢?你能指望一个二十七年的死宅兼母胎solo,知道怎么勾引人吗?”
乔语云眨眼:“所以呢?”
邵子东干咳几声:“咳咳,这就是需要你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地方了。”
早知道这人不靠谱,乔语云深吸了几口气,没关系,她在来之前,已经恶补了许多经典剧目了,她一定可以的——
“卡卡卡——”
邵子东舞着导演专属小喇叭,声嘶力竭:“姐,是让你勾引他,勾引他,不是让你强/暴他啊。”
乔语云松开手里的衣领,面对那张近在咫尺、悠然自得的神颜,深深地、深深地沉了口气:“不好意思哈,闻老师,我需要再调整下。”
闻渊可有可无地点点头:“需要帮忙吗?”
乔语云可耻地心动了,要是这幕拍好了,得拉多少仇恨值啊:“那、那作为回报,我带你打游戏吧。”
闻渊眉梢跳了跳,从容应下。
又一镜开始。
这一回,掌握权转到了闻渊手里,乔语云感受到了明显的不同。
简单点来说,就是当闻渊把控全场后,他令她相信,她就是纪柳。
这一点有多难得,只有乔语云自己知道。
剧组里的人包括邵子东,都认为她是天赋流,表演有灵气,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只是个高明的模仿者。
是的,模仿者。
以往的每一次拍摄,她不是怀着她是谁,而是怀着她要演谁的信念站在镜头前。
像一台没有情绪的机器,她会在综合考量类似角色习惯、肢体语言、肌肉调动、灯光、运镜、角度等各个方面后,选择出最完美的角色表达诠释方式,然后演绎出来。
这一点,被略懂一些的内行人听到,会觉得这是在天方夜谭,毕竟大脑不是CPU,人也不是机器,怎么能一点情绪不投入,纯靠分析、靠想,就演好一个角色呢?
但乔语云偏偏就是这么个奇葩。
她是纯粹的理智派,说服不了自己是另一个人,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尽可能地贴合角色,就此前其他人的反应来看,她做得不错。
可当她拿着同样的方式,再对上闻渊这个真正的天赋流时,两厢一比,不是很意外的,她撞了壁。
“你在走神。”
斯文俊逸的男人食指扣了扣桌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磁性的嗓音轻飘飘的,如若无物:“纪同学,这次的考试成绩,你满意吗?”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瞬间把她卷入了纪柳杂乱的思潮之中。
她不想被他看轻,又想被他看进眼里的矛盾。
正如她一边爱慕他的冷清,一边愤恨他无情的纠葛。
看着他按住试卷的纤长指节,内心突然涌起了一股燥烈的冲动,凭什么、凭什么这么问我?
明明、明明都是你害的。
“刺啦……”门口处发出轻微的响动,纪柳看到了那双带着惊疑不定的眼眸,她的心突然就定了。
“沈老师……”普普通通的称呼被她含得暧昧缱绻,她的手宛若无骨的蛇,轻轻绕绕地缠上了他的臂膀:“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吗?”
“嗯?”男人只落下意味不明的音节词。
昏暗的教室里,光影交叠,一切都像是放慢的镜头。
她眨了眨眼,微颤的眼睫,带着瑟缩的莽撞,抬头撞进沈义眼中,一腔孤勇地踏上难以回头的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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