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望秋终于知道她今天的真正来意了。
    有道是无利不起早，触动了利益, 才会露出獠牙。
    宋之俨上次与他谈的事，大概不会主动告诉洛青霜。
    但这么多年, 洛青霜也有了自己的人脉，打听点事情还是能做到的。
    宋望秋的表情，不曾因为洛青霜的一句攻击而有丝毫波澜。
    反而是沐枝宁站到了他的身前，朝着洛青霜气愤地开了口：“你有什么脸这样说他？”
    “你说什么？”洛青霜脸色一白。
    二十多年了，她成为宋之俨的太太后，永远都被人捧着, 还再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话。
    “不是吗？”沐枝宁看着她道, “偷了别人的东西, 就这么得意吗？二十多年心里都没一点愧疚, 哪里像是要脸的人呢？”
    宋之俨从来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沐枝宁没想到, 洛青霜还能用“不孝”这种罪名来攻击宋望秋。
    沐枝宁说得畅快, 洛青霜闻言, 已是气得不轻。
    “你, 你这个……”洛青霜心里压着火气，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们几个，谁都没资格说他。”沐枝宁继续道，“尤其是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人。”
    她完全呈现着保护宋望秋的姿态。
    她的宋望秋那样好, 她实在听不得这种话。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说我？”
    而洛青霜显然也恼了，竟朝着沐枝宁走过去，还作势要抬起手臂。
    宋望秋却默默走到了沐枝宁的身前，将她与洛青霜隔断开来。
    “滚出去。”
    宋望秋只吐出了三个字。
    他的语气带着冷意，让洛青霜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宋望秋抬眼看着洛青霜，眼神中是说不出的冰冷。
    而自进门开始，洛青霜一直注意着宋望秋的眼神。
    他的那双眼睛，与他母亲的如出一辙，温柔而坚毅，让她二十多年都不曾忘记。
    “洛秘书，之俨不喜欢甜，咖啡不需要加方糖。”
    “洛秘书，那幅画你恰好选错了，他不喜欢那位画家。”
    当年，洛青霜在做宋之俨的秘书时，难免和宋望秋的母亲有接触。
    捕捉只言片语，她逐渐了解着宋之俨的喜好，而后迎合着投其所好。
    后来，洛青霜做过很多次梦，梦里宋望秋的母亲还是年轻时的样子，场景也永远是她闯进宋家那次。
    但每次，那人都只对她说一句话，和当年一模一样。
    “洛青霜，请你离开我的家。”
    永远带着一丝克制，良好的修养下，那人即使生气，仍没有骂她。
    如今的宋望秋，大概多了几分凌厉。
    看着与那人相似的眉眼，洛青霜跟着生出一种畏惧来，是源自心虚。
    “觉得我会‘抢走’你的财产吗？”宋望秋不屑地开口道，“那你该睁大眼睛好好守着，因为……”
    宋望秋微微勾唇：“我如今是没有兴趣，但或许将来，又有兴趣了呢？”
    沐枝宁一听就知道，宋望秋是故意说了这种话。
    可洛青霜的感觉完全不同，立刻警惕起来。
    二十多年，她依然没有得到宋之俨的全部信任。
    甚至于她不知道宋之俨到底有没有早早立下遗嘱。
    宋凛那孩子心大，只要如从前一样过着优渥自在的生活，他对产业没什么多余渴望。
    可她不同。
    她觉得作为母亲，必须要多想一步。
    而棘手的则是，无论宋望秋想不想要，那些宋家的产业本来都该有宋望秋的一份。
    洛青霜唯一的底气，是宋望秋不认宋之俨。
    她今天也是想来试探宋望秋的口风。
    如今宋望秋简单的一句话，已足够让她感到不安了。
    “现在总算知道我这边的意思了？”宋望秋轻声道，“那便滚出去吧。”
    洛青霜看了他几秒，而后又收回不安的眼神。
    “是我和他生活了几十年。”
    洛青霜如同是在自我暗示一样开了口。
    她说完话，便转身离开，脚步也带了些慌张，失去了刚来时的那份底气。
    沐枝宁立刻把门紧紧关上，而后看向宋望秋。
    他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已慢慢敛去。
    在自己身边，宋望秋太久不曾像刚才那样锋芒毕露。
    沐枝宁一时并未坐下，她抬眸看着宋望秋，不由握住他发凉的手：“路上冷吗？”
    他回来后便这样站着，还不曾脱掉外衣。
    “还好。”宋望秋笑着回，“有你的围巾。”
    沐枝宁看到他脖颈处的那条小熊围巾，也不禁笑起来：“粉丝看到机场图会不会大为惊讶……”
    她帮着宋望秋取下来，又将外衣也挂好。
    而宋望秋则是突然问道：“阿宁会怕我吗？”
    沐枝宁在他身边坐下，和他紧紧挨着：“才不会怕你。”
    她垂眸静默了一阵，再开口时，隐隐带着心疼。
    “秋秋，我只觉得你太善良啦。”
    很多外界的人批评宋望秋年轻气盛，总公然对着自己的父亲出言不逊。
    可知道一切的沐枝宁，却感觉宋望秋永远都有着保留。
    他是太善良的人，如果不是洛青霜母子主动上门，他压根不会再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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