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深已经走远。
青葙昨日被折腾得厉害,睡得晚,今日又一大早起来做饭,早就困得不行,她回到丽正殿后,一头栽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却又被柳芝叫起,说是太子赏赐了东西,她要起来谢恩。
一顿饭而已,竟还能得赏赐,难怪人家说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首先抓住他的胃。
青葙双眼困顿地爬起来行礼谢恩,等传令的小内监走后,才有些清醒。
樱桃满脸喜色地端着李建深赏赐的珠宝首饰给她瞧:
“殿下您瞧,这可是上好的西域玛瑙,还有珊瑚手串,还有……”
梅花琉璃簪。
樱桃脸上的笑容立马僵在那里,柳芝说过,那位卢娘子就喜欢带梅花的东西。
青葙见她突然不说话了,问她怎么了,樱桃连道没事。
青葙困得不行,扫了那些珠宝首饰一眼,从床下拿了一个小空箱子,将它们一股脑地倒进去。
“殿下,您不捡一两样戴么?”樱桃问她,
青葙将箱子封好推进去,倒在床上,有气无力道:“这是殿下的心意,我可得好好存着。”
樱桃眼圈发红,太子妃这样爱重太子,太子却只把她当替身,连送来的东西都是那卢娘子喜欢的。
她过去给青葙盖上被子,出去见廊下李建深送来的鹦鹉叫唤,骂道:
“呸,小没良心的,殿下在睡觉,你不许吵她。”
说着便将笼子提远了些。
***
等青葙醒了,李建深的人已经在殿外候着了,青葙起来理了理头发,跟着他们出去,一出东宫便见一架车辇在外头等着,她赶忙踩着脚蹬上去,李建深已经在里头坐着。
他手中拿着书,听见动静,抬眼略略扫了眼青葙,又很快将注意力收回去。
车辇很大,青葙坐在最靠边上,与李建深隔了不小的距离。
两个人的身体昨夜还痴缠在一起,如今却好似陌生人一般,连话都不说一句。
青葙看了李建深一会儿,然后转过头来瞧外头的风景。
太极宫很大,前朝皇帝喜爱奢靡,将宫殿建造的富丽堂皇,宫中山水、亭台楼阁应有尽有,瞧得人眼花缭乱。
不过他们今日要去的马球场不在宫内,而是在紧挨太极宫的梨园,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车辇才在一片草地上停下,青葙下了车辇,眼见不远处停放着几十驾马车,浩浩荡荡,绵延不绝。
马球场上尘土飞扬,却是两队人马打得正酣,其中一名头戴幞头,身着红色圆领窄袖袍的男子最是厉害,右手新月球杖一挥,一球进洞。
随即便是一声锣响,“红队胜——!魏小侯爷进二十一球,得彩玉如意一对——!”
青葙头回看到这种场景,不由叹道:“魏小侯爷真是英勇。”
李建深不置可否,道:“进去吧。”
他们进马球场的时候,很多小娘子正在围着魏衍祝贺,众人一见李建深进来,立马安静下来,给他行礼问安。
他们中的一些人不认识青葙,只觉得太子身边的女子穿着华丽大方,气质不俗,头上虽戴着帷帽,但隐约见她头上插着一根梅花白玉簪,样貌与卢听雪十分相似,想到卢听雪近日到了长安,是以下意识觉得是她。
于是他们便对着青葙行一平礼:“卢娘子妆安。”
青葙察觉到他们好似认错了人,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不知要不要纠正他们。
正当她纠结之时,听见李建深用低沉的嗓音道:“这是太子妃。”
空气静得出奇,方才称呼青葙为卢娘子的那些人张大了嘴巴。
女的满脸通红,男的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太子从前出行身边跟着的都是卢娘子,他成亲后也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从不带太子妃,是以他们才会认错。
传闻中太子妃与卢娘子生得极像,难道竟是真的么?
认错太子妃属实为大不敬,他们赶忙跪下改口:“拜见太子妃殿下,恕我等有眼无珠,不识得贵人。”
原本就尴尬的青葙,此刻更尴尬了,她掀起帷帽,对他们笑道:“无事,你们都起来吧。”
她下意识地去瞧李建深,见他正抚摸着一头马儿的鬃毛,对这边的情况毫不在意的模样,默默收回视线。
那些人此时才敢起身,抬头瞧见青葙的长相,不免吃了一惊,果真与卢听雪有几分相似,就连发髻上拿跟梅花白玉簪都如出一辙。
传闻太子殿下找了位替身当太子妃,原来是真的。
魏衍瞧了一出闹剧,这时才过来对着李建深和青葙行礼,李建深瞧了他一眼,见他满头是汗依然神采奕奕,便问:“打了几场?”
魏衍笑起来:“回殿下,三场。”
李建深也不换衣裳,抬手接过冯宜递过来的新月球杖,一个利落翻身,蹬上仆从牵来的骏马,勒马急行,转眼之间已经进了赛场。
魏衍灿然一笑,向青葙行了一礼,转身也向赛场走去。
青葙在侍婢的带领下到不远处的看台上坐下,因为所到妇人的地位中最高,坐的是最中间的位置。
众多或试探或好奇的目光落在青葙身上,她索性摘下帷帽,让那些人大大方方地看。
比赛还没开始,青葙有些无聊,转眼瞧见案桌上放着一盘秋梨,便拿起来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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