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铎拥着韦姌出门,阳月追了几步叫道:“皇后……您真的不带奴婢去……”
“月娘,你留在这里,帮我好好照顾宸儿。”韦姌回头说了一句,阳月便没再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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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黎山屹立多年,不管世间如何变迁,这里的岁月仿佛数千年如一日。天边的白云悠悠,光影在山坡上来回转换。
韦懋和韦堃接到消息,一早就在山道上候着,还没见到人,就听到王燮的喊声:“堃叔,懋哥哥!”
然后他们看见皇帝背着韦姌,健步走上山来。
韦堃看了韦懋一眼,韦懋会意,冲下山道,来到萧铎身边:“皇……还是让我来背夭夭吧?”
“不必拘礼,我背着她就好。”
韦姌叫了韦懋一声,拿出帕子给萧铎擦汗:“夫君,你歇歇吧?”
萧铎摇头道:“没事,你很轻。”是真的很轻,轻飘飘的,而且浑身都是骨头。
萧铎把韦姌背到了九黎大寨,放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韦姌的脸色微微发白,额上都是汗水,轻轻咬着嘴唇。先前萧铎就是发现她脸色不好还强忍着,才背她上来。
韦姌笑道:“阿爹,阿哥,我没事的。三叔公走得慢些,还在后头。王燮,你去帮魏大人一下?”
王燮应声,又麻利地跑下山去了。
九黎大寨里面现在没什么人。以往热闹的巫神庙前的广场也是空荡荡的。因为皇帝要来,还要实行秘术,所以穆林修和黄观的人两天前就到山上来,将九黎族民都请下山或者送到别处的几个大寨安置去了。
族民们只当是一国之君想要一家人好好团聚,不想太多外人在场,也能够体谅。王嫱抱着儿子回了王氏的寨子,她对实情知道得不是一清二楚,但看公公和丈夫的神色,便知道韦姌的病很严重。这个时候不拖后腿,便算是帮忙了。
顾慎之由魏绪和王燮扶着,气喘如牛地到了山上。往常走这些山路,他轻松自如,如今却要人帮忙才行。
韦懋与顾慎之商量了一下说道:“夭夭,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晚上我们就去巫神庙。”
“这么着急?”萧铎立刻将韦姌搂在怀里护着,“不能缓几日?”这一路上他都在努力说服自己,老天爷一定不会如此薄待他,硬将韦姌从他身边带走。可一想到那个失传的秘术,随时会要了她的命,他心里还是觉得恐慌。
顾慎之在旁边说道:“皇上,越早越好。”
萧铎不说话,脸色紧绷着,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到底是做了皇帝的人,威势十足,一个脸色就能震慑旁人。
“夫君,我有些累了。”韦姌在萧铎怀里小声地说道。
萧铎沉默地将她抱了起来,魏绪连忙跟在他们后面。
韦姌知道这一路上萧铎都没有睡好。有时候她夜里头疼,辗转反侧的时候,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她睁开眼睛,他却假装睡了。她不禁想,当初阿娘不告诉阿爹,便是怕阿爹这样患得患失的吧?皇帝的内心已经十分强大了,也许换成阿爹,或是其他男人,早就崩溃了吧。
萧铎将韦姌抱到床上,韦姌伸手挂着他的脖子,示意他躺在自己身边。
萧铎依言躺下来,将她整个儿抱在怀里,望着窗外微微出神。他还是不想这么早就让她去巫神庙,他还想多跟她在一起。
韦姌抬手摸着男人的脸,轻声道:“这一生能嫁给你,是我的福气。”
萧铎低头看着她片刻,忽然将她紧紧抱住,声音微颤:“夭夭,别这样跟我说话,求你……”
韦姌也抬手抱住萧铎宽阔的背,眼中不由地盈满泪水:“你答应我,若是我不能从巫神庙出来,就把我忘了,好么?不要因为我而溺爱宸儿,若是他贤达,可堪重任,你便好好地栽培他。若是他不成器,千万不要把国家交给他。”
萧铎摇头,韦姌只觉得自己的颈边都湿了。
她摸着男人稠黑的头发,身子往上挪了挪,将他的头抱在怀里,像母亲抱着孩子一样,轻轻地靠在他的头顶:“萧铎,你知道吗?我爱你,很爱很爱……所以我从不后悔自己是先知。若非因此,我也不会遇见你,看到那么广阔的天地。”
萧铎的身子僵了一下,猛地仰头吻住她。咸湿的泪水混杂在两个人的吻里,苦涩里带着微微甘甜。两人在床上翻滚着,阳光从窗外透进来,一室的光亮。
……
夜幕降临,韦姌放开萧铎的手,毅然跟着韦懋和顾慎之进了巫神庙。萧铎则被禁止进入。
九黎的秘术本就不能让外人看,而且萧铎若是看见了过程,恐怕会干扰施术者。这也是大忌。
站在庙外,萧铎能看到里面巨大的蚩尤石像,石像下面有晃动的火光。
韦姌被韦懋扶到了台子上,平静地躺好。
其实她对生死看得很轻,早在远嫁后汉的时候,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一路走到现在,她惊舍不得了。毕竟这个世上,有这么多对她好的人。
韦懋俯身摸了摸她的头:“夭夭,怕吗?放心,阿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韦姌笑着摇了摇头:“不怕。”
“那我施针了,睡一觉便好。”韦懋温柔地说道。
“阿哥,孩子也会没事吗?”韦姌抓着韦懋的手腕,紧张地问道。
韦懋点了点头:“我们一定将你们母子都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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