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要不要喝水?”韦姌眉眼含着笑意,带着几分讨好看着他。
他沉着脸,不说话,如山一样立在她的面前。韦姌过去抱住他的腰,软软地说道:“是我自己坚持要上山的,你不要迁怒其它人。要罚就罚我一个好了。”
萧铎挑眉,任由她抱着:“你以为怀孕就可以当作免死金牌了?山上有多危险你知道么?何况我离开前,你是如何答应我的?”
韦姌扁了扁嘴,抬眼看他,声音又小了些:“事发突然,情非得已……”
萧铎低头,狠狠在她柔嫩的脸颊上咬了口。她惊呼,叫痛之后,他才松口。
这张脸像是冬日化雪般,温热中又带着丝丝的冰凉之意。薄汗沾于其上,犹如沾了露水的雪莲一般白净。记得她刚嫁来萧家的时候,虽然时刻温顺,从不把她的利爪伸出来,但也很少与他对视,更不会与他撒娇。
大概是一种敬畏。他也知道自己在世间的名声并不好听。九黎在深山中,那些传言以讹传讹,最后把他说得面目全非。
但那时他并不在乎自己在她心中是怎样的。不过是娶了一名女子,看着顺眼,睡在一起,生儿育女便是。看不顺眼,过两年可以休了,再娶个自己喜欢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在他的意识里,只有他给或不给,她只要乖乖接受即可。
所以当她几次三番超出了他的掌控和计划,他便如平日带兵时一样,通过严苛的态度试图叫她臣服。但每一次都失败了。而且如今,她对他而言,分量已经不同往日,又有身孕,他怎么都不能像以前一样硬来。
萧铎试着将心头的不悦压下去一些,严肃地说道:“夭夭,我知道你为族人担心,所以我亲自上山解决此事。你怀着孩子,怎可胡来?你能不能把我和孩子放在你的族人、家人之前?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韦姌轻轻蹙了蹙眉头。她原本打算撒娇打诨把这件事混过去,没想到萧铎说出这样一番话。她老早就知道在萧铎的眼里,女人就是男人的依附品。发生了任何事,只要男人顶着撑着,女人安安心心地躲在男人的羽翼下就好。
这确实是这个时代的男女最普遍的相处方式,哪怕贵为皇后,男人都是天,做什么都顶破不了这片天。
但这不是她想要的相处方式。若是从前,她也不渴求萧铎理解她,毕竟对着一个自己并不在意的男人,日子过得下去就好,不用求精神上的共鸣。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希望萧铎能够理解自己的思想,甚至学着去尊重自己。
她望着萧铎的眼睛,说道:“我承认担心族人,因此想要上山,但我也一直在努力保护咱们的孩子,他们在我心里是一样重要的,并没有先后之分。事情有轻重缓急,这是我的族人,我的家乡,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要毁于一旦而袖手旁观。就像我懂你心中的大义和责任,我从来没有怪你没来京城救我。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尊重我的想法。”
“你还是怪我没有去京城。”萧铎先前强行压下的那团火,蹭地一下又烧了起来。他抿着嘴角,满脸都写满了不悦,目光暗沉。在他看来,女人是可以宠的,她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地位,富贵,荣耀,宠爱,只要他有的,她都可以拿去。但他却不喜欢她的违逆。那就像一艘失去了掌舵者的帆船,不知道会驶向何方。
他对人对事,都有极强的支配欲,军队里头,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服从。
韦姌打量萧铎紧绷的神色,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心急了,说话的方式太直接。跟一个男权至上的古人讨论男女平等,终究还是有些痴人说梦。何况这人以后是要做皇帝的,江山万民都在他的脚下,跟他谈尊重女性?
“我真的没有怪过你,我只是……好啦,都是我不对。夫君别生气了,好吗?”她对萧铎咧嘴笑,见萧铎神色依旧严峻,索性主动贴过去,小声道,“夫君,小家伙又踢我了呢。它在说‘爹爹别生娘的气了’。”
萧铎被她娇憨的样子逗笑,大手抚上她的肚皮摸了摸,又去咬她的耳朵。她的耳朵后面那块特别敏感,他伸舌过去舔了下,韦姌连忙捂住耳朵,整张脸都红了。
萧铎看着她,勾了勾嘴角,终是释怀,将她抱到怀里,亲了亲她的嘴唇。他一直很奇怪,这女人明明是山野长大的,也没像那些世家贵女一样,自小用精贵的花露珍珠香粉来保养,偏偏生得肤若凝脂,白得发光,发似乌墨,又细又软。整个人娇滴滴的模样,倒像是个贵族富养出来的千金。他头一次见她时,亦是吃惊不小。毕竟在他印象里,山里风吹日晒的,山民又不讲究,就算漂亮也漂亮不到什么地方去。
“我觉得你跟你阿爹长得并不像。”萧铎低头说道。
韦姌笑了下:“我跟我阿哥长得比较像我阿娘。我对我阿娘没什么印象了,但她不仅人美医术好,还十分博学,奇门遁甲,天文地理,还有上古文字亦都通晓。我阿爹说,阿娘临终前,叫他不要让我学这些,随着我就好。”
萧铎了然道:“所以你就偷懒,医术也不好好学,字也写不好,什么事都做一半?”
韦姌躺在他的怀里,不满地咕哝一声,眼皮却忍不住合上,喃喃道:“我也想好好学,可我阿爹阿哥从小就让我不要太辛苦……”说未说完,人已经睡了过去。
萧铎早就看出来她体力不支,所以才格外生气。眼下也拿她没办法,轻轻将她放躺好,盖上被子。他还想同韦堃谈谈传国玉玺的事,便走出韦姌的房间,看到顾慎之迎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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