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告诉韦姌, 这个内宅就是这么现实。以前萧铎住在这里的时候, 什么好东西都往这里送, 他们不用开口, 都是最新鲜最好的食材。可萧铎一走,那些平日里巴结讨好的人也全都不见了。要弄些食材还得说个半天, 最后只弄了些蔬菜瓜果,鱼和肉都少得可怜。
幸好韦姌并不在乎这些,否则心里不知该多难受。
“他不在这儿也好,不用去迎合他的口味, 我们想做什么,想吃什么都可以随意。”韦姌不在乎地说道。
阳月的笑容渐渐有些苦涩:“小姐辛苦了。”
“月娘,我不觉得辛苦。其实没什么的,他……也不是那么难相处。”韦姌吃了几口,就没什么食欲了,把碗放下,“我一会儿写封信回九黎,问问阿哥和阿爹的近况。写好以后,你帮我送到三叔公那里去。”
“是。小姐再吃些吧?眼看着又瘦了一圈了。”
韦姌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啊,有么?”
***
柴氏的住处许久未曾如此热闹过,按理说家中有人奉命出征,应当算是一件喜事,这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但在萧家又不大一样。萧铎已经打了十年仗,以他的年纪,到如今这个地位,算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哪怕许多比他年长的都还不如他。打战于他来说,与其说是升迁的机会,倒不如说是他为保家卫国出的一份力。
萧成璋和薛锦宜两个人围着萧铎叽叽喳喳地说话,叮嘱他战场上多加小心,多写信回来。萧铎淡淡地应着,不时抬手揉揉耳朵,有意无意地看向门外。
她没来,她还是没来。
一股无名怒火窝在他的胸口。这些天,无论他走到哪里,无论他何时出现在内院,都看不见她的身影。哪怕是偶遇都没有。他拉不下脸去找她,她难道就不会主动来吗?起初两天,他还在想,她若再来,就算只是道谢,他装装姿态就原谅她算了。毕竟没有哪个女人敢用那种态度与他说话,而且故意贬低她自己来激怒他。后来几天,他坐立难安,特意命仆从守在垂花门那里,只要她一出现就去告诉他。
可是她始终没有再来。知道九黎和孟灵均没事了,就像废纸一样把他扔在了身后。
如此现实!他真想掐死她!
他昨夜又梦见她了,她躺在他的身下,被他分开双腿,狠狠地进入。她哭着喊夫君不要,手掐着他的肩膀,声音又娇又软,柔嫩光滑的小脸上满是泪痕。早上醒来的时候,他浑身浴火,裤子湿了一大片。跑去浇了几大桶的冷水,才把欲望压下去。
现在,他马上要出征了,可能一走就是大半年,这女人居然还不来见他!
柴氏与萧毅说话,看到薛氏坐在下首一直偷偷地望着萧毅,便说道:“薛姨娘,前阵子你送来的梅花糕很是可口,今日再做给我们尝尝如何?使相很喜欢梅花的香味。”
薛氏受宠若惊地站起来,应道:“妾这就去做!”
柴氏看薛氏兴冲冲地走出去,悄悄握着萧毅的手:“今夜您去她那儿吧?别气了。”
萧毅面无表情地应了声,算是默许了。
柴氏笑笑,又看了看屋里的人,总觉得少了什么,忽然问道:“韦姌呢?怎么没过来?”
屋中安静了一下,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萧铎的身上。谁都知道萧铎似跟韦姌生了分,这些天又住回书房去了,再没有见韦姌。韦姌呢,竟也没什么动静,除了每日来给柴氏请安,便是窝在她那方寸之地,无声无息。
此刻,众人都在揣摩萧铎的心思。萧铎的表情却很冷淡,好像那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根本不值得一提。
柴氏心中了然,不动声色地挥手叫来秋芸:“你去一趟少夫人那儿,就说我请她过来。”
秋芸连忙去办了。
过了一会儿,韦姌果然跟着秋芸来了,她给萧毅和柴氏请了安之后,柴氏道:“你去,坐在茂先的旁边。”
秋芸连忙在萧铎身旁加了一个绣墩。
韦姌乖乖地走到萧铎的身边坐下,低垂着头,他身上淡淡的麝香味飘过来,陌生而又熟悉。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冷硬的侧脸线条,脸庞年轻而又英俊。他其实在人前很有气势,表情总是冷漠的,会陡然生出一种很难靠近的感觉。本来也未曾多熟悉,这么些日子不见,好像又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更准确地说,是一个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的陌生人。
韦姌叹了口气。本来想说些话的,还是不要说了。
萧铎正在跟柴氏说话,感觉到身边的人在叹气,手抓着袖子的边沿。刚才她进来的时候,整个人瘦得像纸片一样,风一吹就会刮跑似的。下巴都变尖了,气色也不好。哪个人叫她把自己弄成这样的?还是内院那群见风使舵的小人趁他不在,又欺负她了?
薛氏做了梅花糕送进来,回香一一端给众人,端到萧铎面前时,柴氏先开口道:“茂先从不吃甜的,不用给他了。”
回香忙向萧铎行了个礼:“军使恕罪。”顺势把梅花糕端给韦姌了。韦姌伸手拿了块,默默地吃着,的确是甜,但是甜而不腻。原来他从不吃甜食吗?可她做的那些糕点,他一声不吭全都吃了呢。她还以为他是喜欢的。
从柴氏的住处出来,韦姌独自往回走。她本来想叮嘱他几句战场上多加小心的话,毕竟刀剑无眼。可是他被众人围着,当她是空气一样,她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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