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盒子……有几分意思。”
韦姌连忙问道:“这位先生知道怎么打开吗?”
李延思听对方的声音,如莺簧百啭,悦耳动听。凭借他丰富的人生阅历,推断出这定是位十分貌美的姑娘。他一向乐得为美人效劳,便伸出手道:“我可以试试看。”
韦姌将盒子递给了李延思。李延思略通机关术,知道这个盒子乃是鲁班盒,若掌握不到技巧,的确不好打开。他粗略看了看,两手从盒子的旁侧抽出一根精细的小木棍,只听“啪”的一声,盒子盖便弹开了,顿时香气四溢。
李延思仔细闻了闻,发现竟然是神思香,不由得惊叹。这玩意儿只有这家药铺的主人才能调得出来,味道十分独特,而且精贵得很。小小一勺,便要一两金子,堪称是香中之王。居然被人如此随意地放进一个其貌不扬的盒子里,真乃暴殄天物。
李延思的鼻子灵,只不过闻了这香一次,便记下了味道:犹如美人出浴,海棠春睡,妙不可言。
药材铺里的伙计立刻跑出来,喊道:“这神思香是谁的?”
韦姌应道:“是我。”
伙计的态度立刻转变,抬手向里:“东家请贵客到里头一叙。”
阳月兴奋道:“小姐,看来是这里了!”韦姌点了点头,刚要随伙计进去,李延思忙上前拦道:“姑娘,怎么说也是我为你打开了这个盒子,不如你帮我跟药铺的东家说说情,让他见我,如何?”
“李大人!”伙计不知李延思如此厚脸皮,不满地叫了一声。
李延思也不理他,只看着韦姌。
韦姌虽不知李延思的身份,但见他面容和善,笑意盈盈的,并不像是坏人。他帮了忙,她按理来说也该答谢,便对李延思道:“那我试试看,请先生在此稍等片刻。”
“有劳姑娘。”李延思笑着抬手道。
……
这前面的药铺如弹丸之地,后院却是别有洞天,犹如一个药堂。北面靠墙放置着上下左右七排斗的药橱,前面是一张乌木长柜,摆放着药碾子和摊开的芦苇纸,还有一些瓶罐。朝南则是几个炉子,正在“咕噜咕噜”地冒热气。
一名身穿青衫白褂的男子手中提着戥秤,拉开了药橱上的一个抽屉,取了些药出来。
“东家,持神思香的人来了。”伙计上前禀报道。
那男子应声回过头来,修晳清俊,竟十分年轻。他道:“嗯,你下去吧。”
伙计告退。
男子解开褂子朝韦姌走过来,抬手拜道:“顾慎之见过大巫女。”
“三……”韦姌对着这么年轻的人,实在喊不出“三叔公”这称呼。
顾慎之摆了摆手:“巫女若叫不出来,不妨直呼其名。反正也只是族亲,并无大碍。”
韦姌一时半会的确叫不出口,只道明来意:“我今天,是有两件事想请您帮忙。其一,我想寄封信回九黎给我阿爹,越快越好。其二,我想向您打听……后蜀的情况。”
“寄信好办,我这里就有纸笔,巫女写完之后可放心交给我。至于后蜀……巫女想打听什么呢?”顾慎之双手拢在袖中,闲闲地问道。
阳月见韦姌似难以启齿,便替她问道:“听说后蜀皇帝重病,诸位皇子都在争皇位。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
“后蜀的情况如何我尚不知晓,但大祭司被公子均请去后蜀给皇帝治病了。局势或有转机。”
阿哥竟去了后蜀?韦姌悬着的心放下来一些。以阿哥的医术或许能治好蜀主,那么孟灵均就暂时不会有危险了。她记得在九黎时,孟灵均说他最推崇的是墨家,兼爱非攻……必定不想与几个哥哥为敌。可他那几个哥哥不一定会顾念手足之情。
韦姌心事重重,坐在方桌旁写信,阳月为她磨墨。她信里主要是向阿爹示警,并叫他调查那东西的消息是如何走漏的。写好之后将信封严实,才交给顾慎之。
顾慎之将信收好,韦姌问道:“外面那位先生,您为何不见呢?”
顾慎之带着几分不屑道:“他是个官,我这人向来不爱与官府的人打交道。”
韦姌笑道:“有道是来者皆为客,既然是官府中人,就算是地头蛇了。不管买卖能不能做成,您见一见总归算是个交情。何况他刚才帮我开了盒子,我才能顺利找到这里,也算是欠他一份人情。”
顾慎之看着韦姌,眼中滑过几许深沉的笑意:“既然巫女开口了,我见便是。”
“多谢三叔公。”这下,韦姌很自然地喊了出来。
顾慎之一愣,摸着额头干笑了两声。他不过三十出头,被喊得这么老,实在哭笑不得。
此时,一只瘦瘦小小的兔子跑到了韦姌的脚边,韦姌俯身把它抱起来,看到它前足缠着纱带。顾慎之解释道:“我去山上采药时捡的,看着可怜便带回来了,但我实在不会照顾它,如何都养不胖。正想找个妥善的人……”
韦姌道:“不如交给我如何?”
“那自是最好。”
稍后,顾慎之送她们到药堂的入口,韦姌和阳月走出去,看到李延思还在药铺门口走来走去。韦姌过去说道:“先生,这药铺的东家同意见您了。”
李延思高兴地合上折扇:“多谢姑娘!”然后便兴冲冲地进去了。
阳月对韦姌说:“这个先生有趣,看起来就像个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