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众人将惊讶压下去, 只见容澈微微一笑,轻声道:“记不清了,严小姐, 你记得吗?”
阮妤眼眸微动,心下松了口气。
她若是男子,恐怕是会被严欢这温柔善良的性子给勾去了魂, 反倒责怪起正妻容澈的小心眼,可她身为女子,怎会不明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不明摆着借众人的舆论导向,将容澈推向深渊吗。
阮妤对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没了什么好感,甘正凌所说的心机深重的女子,那便是严欢这样了吧。
自是不能让容澈孤立无援,不过眼下事情有些棘手,若要既不得罪严律,又将事情给解决了,自然是得使点小计谋了。
严欢霎时有些惊慌,全然没想到自己已然将矛头指向了容澈,他还能如此淡定,眼下话题回到了她身上,她慌忙下支支吾吾指了指容澈:“右、右脚吧……”
阮妤闻言,突然做了个奇怪的姿势,一会右脚绕至腿后一会右脚又绕至腿前,怎么看动作都有些滑稽:“严小姐可是说,昭昭方才用这样的动作绊倒了从他左侧经过的你吗?”
周围发出窃笑声,阮妤身着简练的服饰,做出这样的动作一眼就能看出动作十分别扭,甚至蹩脚,而反观容澈一身繁琐的华服,却不说厚重的裙身拖地十分影响行动,若是真这样伸腿,怎可能上半身一动不动让人未曾看到异样。
听着笑声,严欢顿时脸色煞白,她惊慌地瞪着眼,看了眼上方已是有些怀疑的兄长,又连忙再度可怜起来,只是情绪的激动让她声音略微拔高,甚至有些尖锐:“刚才那般慌乱,我、我怎会看清,是左脚,那便是左脚!”
严欢慌不择言的样子已然是说明了一切,不过阮妤并未打算就此罢休,明知那是女人博取同情的话术,仍是毫不留情点了出来:“严小姐不是说,是自己没站稳,怎又说是怀昭绊倒了你?”
严欢一愣,她的目的自然是让人觉得是容澈故意绊倒了她,可方才她都以为阮妤是要站在她这边了,被问到左脚还是右脚时,哪还记得自己方才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无辜和善良一些,并没点明此事。
眼下自己竟就这么说出来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她也是未曾想到阮妤会如此直接的戳穿她,身为男子怎会想到这一层。
严律也觉着不对劲,放开严欢皱了皱眉头怒斥道:“欢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殿下究竟有没有绊倒你,父亲在世时就一直教导我们,勿失信于人,更不能以谎言蒙蔽事实!”
听着这正义凛然的话,阮妤不禁扯了扯嘴角,严律一板一眼的劲倒是和甘正凌不相上下,日后严律在军中,应是会和甘正凌趣味相投吧。
被严律的怒吼声吓得身子颤抖了几分,严欢从小便是与严律截然不同的。
严父过世时,严欢才不到三岁,所以严父的影响对来她说极其微小,而严母却是一直宠爱着两个孩子。
今日一见阮妤在比武场上英勇身姿她便一见倾心了,更别说阮妤轻松赢下了她的兄长,她自认相貌不凡,阮妤又是她和母亲的救命恩人,自己若是以身相许,阮妤断然是不会拒绝的。
可未曾想阮妤已有了妻室,容澈的容颜虽是令她惊愣了片刻,但很快她便想出,自己只要略施小计,便能让阮妤注意到她,让她的柔软和容澈的冰冷一做对比,阮妤自然会不由自主偏向她的。
可怎料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严欢看着严律一本正经的样子已然是说不出话来,眼下说绊倒了也不是,没绊倒更不是了。
慌乱之际,严欢余光却见容澈突然有了动作,抬眸看了她一眼,那淡漠的眼神犹如一道寒光射向她,下一瞬,便见容澈迈开步子徐徐向她走来。
仅是几步之遥,可容澈的每一步逼近都让严欢觉得自己似是身处悬崖边,想逃却又无处可逃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
那双锐利的眼神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般,明明不带一丝情绪,也并未皱眉怒瞪,却仍是叫人看着胆战心惊,冰冷彻骨,下一瞬就要被那眼神杀死一般。
旁人兴许无法看清容澈的眼神,可正对容澈的严欢,却像是直直地被这双眼掐住了脖颈,难以呼吸。
严律的视线也紧盯着严欢,似是在等着严欢的回答,并未注意到容澈。
直到容澈走近到两人身侧,还未开口,严欢已然是被这股压力压得喘不过气,腿一软,松开严律的臂膀下意识就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惊恐地看着容澈,倒是又生出了几分可怜的意味。
容澈站定在严律身边便没再逼近,看到严欢的反应轻笑道:“我只是想看看严小姐的腿伤如何了,严小姐何须如此防备,不过看来,严小姐的脚也并未崴伤啊。”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议论起来,看着严欢独立站立在两人几步之外却丝毫没有半分站不稳的样子,再回想起方才她连连后退的那几步,步伐稳健全然不像崴伤了脚。
那刚才一瘸一拐的样子又作何解释?
“欢儿!简直胡闹!”
一声怒吼,严律这下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严欢根本就是在故意设计陷害容澈。
严欢这才知道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容澈的压迫感导致她竟忘了自己的脚不能自如行走,一时完全暴露至此,她究竟为何摔倒已无人在关心,严律的怒吼让严欢彻底绝望,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已是不知该如何解释了:“不是的哥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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