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同类人”开始不满了。
“年轻人就是太过年轻,不知道刚过易折的道理,小心以后会吃亏。”
“你父亲已经道歉了,你也该知道适可而止,小心闹得太难看最后没办法收场。”
“时零,时家到底是你的后盾,你要多考虑考虑,不要为了一时之气,放弃自己的亲人,不值得。”
后盾?
时零玩味挑眉,优雅与肆意在她身上完美体现,即便被人莫名其妙指责,也泰然自若。
“时家是我的后盾?”她念叨一遍,忍不住哂笑,“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受到了很多人帮助,但其中可绝对没有时家,除了落井下石的时候。”
说话的人一噎,却没法反驳,众所周知,时零正是在最艰难的时候被逐出时家。
“况且有些事不是道歉就能揭过去。”她立于众人面前,眸光幽深,浓稠昳丽的面庞上是惹人深思的微笑。
其他人一愣。
很快,屏幕中出现音频界面,声音被不断拉大,众人听得越发清晰。
这、这是——
“……当年时零走丢,为了维持和郗家婚约,我们收养了清蕊……”
“……我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
“……她比起清蕊真的差太多了,当年还不如不生这么个东西……”
“……时零现在炙手可热,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由我们捏扁搓圆的人,我知道你看不惯她,但是她手中的东西能让时家腾飞,再多的脾气你也得给我憋着,一定要想尽办法让她回到时家……”
“……她不回来,还能去哪,我是她父亲,她的东西理所当然属于时家,只要我们做好形象,和我们唱反调的她,绝对会被人用唾沫淹死,最后,还是只能向我们屈服……”
大厅中静得可怕,唯有时父的录音不断回荡,一句接一句,讽刺又可笑。
这可不像前面说的,心痛地将人逐出家门呀,这是恨不得对方有多远滚多远,永远别回来吧。
大家惊怔于这两极化的反转,时父苦情老父亲的模样还没收回去,不断播放的录音与他显露的演技形成鲜明对比,徒惹人发笑。
像是路边假装残疾乞讨的人,被当众撕烂衣服,证明他其实和常人四肢健全。
如此的滑稽,如此的戏剧性。
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知道时零身上发生的事,却在录音面前被□□裸扒开,他其实对儿子的态度心里门清,只是选择放任,亲生女儿没有用的时候,冷酷无情,有用的时候,就舔着脸想让人回去。
后面的话语是在让人心惊胆战,他的口吻不像是在说自己的女儿,反而是在说一件完美的工具。
其中的冷漠可见一斑。
时父转动僵硬的脖颈,原本站在他周围的人不自觉后退一步,像是第一次认识到他一样,眼神震惊又陌生。
时父愣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钉住一般,半天无法动弹,唯有脸皮不断抽搐,瞧着有些可怖。
和时父合作过的人,有些已经开始后怕,这样一位对亲生女儿冷血无情的商人,他们竟然还和他合作过,太可怕了。
商人重利是不错,但并不代他们轻视感情和血缘,商人也是人,自然有自己的感情,他们能接受时父对时零的感情没有另外两位在身边长大的深,毕竟隔了十几年的光阴,却不能接受对方说起亲生女儿,完全一副冷酷利用的嘴脸,看不到任何一丝亲情。
连亲生女儿都能随意放弃的人,他们真的敢和他合作吗?
有血缘都会被放弃,他们这些普通的合作者会不会哪天就被随意卖了?
更何况,一家四口中,三个人人品都有问题,以后谁敢和他们相交。
时父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越来越诡异,充斥着嘲讽、怜悯、后怕……肆无忌惮的嘲讽让他如芒在背,恨不得下一秒就晕死过去。
他何曾有过这样丢脸的时刻,却在今晚接二连三被人嘲讽,就连手拿最后一副可以翻身的牌,都被时零轻而易举掀翻牌局。
她甚至没有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只是悠闲地站在那,便让他们溃不成军。
时父想要挽救,他张了张口,却悲哀地发现走到现在,时家已无路可走,满盘皆输,他想说录音是假的,可每一句话他都有印象,都是他亲口说的。
拿去检查,也只能证明录音的真实性。
他曾经高高在上说时零不配为时家人,然而现在时零明明站在下方,他却觉得她在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每一平方的空气都带着窒息的意味。
周围一开始帮腔的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转变口风。
“老时,你这未免也太——”其中和时父关系最好的合作商忍不住叹了口气,时父私下的模样着实也震惊到他,那语气让他这个旁观者都不自觉心寒。
“难怪时零死活不肯回时家,这时家对她来说完全是狼群虎穴,要是真的回去,连骨头怕是要被啃没了,一大家子每没一个盼她好的。”
“开场那会的钢琴演奏,恐怕也是想为难她吧,只是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时父脑袋嗡嗡作响,周围每一句话都像一个棒槌,狠狠击打他的脑袋,让他眼前发黑。
他知道,时家完了,明天之后,今晚宴会上发生的事就会传遍A城,时家将彻底沦为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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