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回答。
“今天发生了什么,你仔细跟我说说。是应酬吗?工作上出什么事了?”
“我父亲在上海的后生请我吃饭。带了他们的女儿。”
“郁盛,你可真老实啊!”我气急了,他大可以瞒天过海,顺着杆子往上爬,说句工作压力大,可他非要把这些对他来说十分优越的条件展示在我面前。仕途和女人同时收入囊中,多么大的诱惑?
我立刻变成一个小丑,微不足道好似尘埃:“所以呢,你心动了?你觉得他们可以做你的引路人,而那些女孩,比我更适合做你的夫人!”
郁盛急切地拥抱我:“你别乱说,我没有这么想过!”
“那你为什么精神不振,你应该满不在乎,不闻不问!”回到家来还表现出对我极端的热爱,试图蛊惑我!
“原谅我,我喝多了。我口不择言,小艾。”
看吧,好奇的是我,知道真实后暴跳如雷的也是我。我无声地哭了,一软弱时,我不是逞口舌之快,就是哭。
一开始还是很平静的,郁盛没有继续安慰我,我继而委屈地呜呜大哭起来,并且放狠话:“我不怕你离开我,你要是走了,我一样也能活。我早就习惯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只有我一个人,多也不多你一个!等我赚了钱,我什么男人找不到?断不会在你一根枯木上吊死!”
郁盛低叹了口气:“你这个女人,急起来竟然把我说成枯木……行吧,枯木就枯木,你怎么说都行,别哭了,等年假之后,我们就去领证结婚,我要是辜负你,就让法律来制裁我。”
“真的?”我擦擦眼泪,“我可没有逼你,你是有选择权的,那些达贵的女儿们,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
“我是一根枯木,怎么配得上她们?”
他竟还能与我玩笑,我打他胸口:“要是配得上,你岂不是要快马加鞭去?”
“可我还是根枯木,只能与你这野草成双成对。”
“呸,我才不是野草,我是鲜花,你是粪土!”
“你说什么都对……”
第二天我冷静后前思后想,郁盛确是为我牺牲了太多。但凡他稍微委曲求全,也不会走上现在这样充满荆棘的人生,如果按照他父亲计划和能力,他大可以扶摇直上,青出于蓝。然而,他说他年后要换工作。
“你要做什么?”
“暂时没想好,不过不想从政了,我吃不了这公家饭。”
“但也得有个方向吧!”
他犹犹豫豫:“译文出版社发来了面试通知。”
我感叹他速度之快,还是那句话,男人在做假设时多半已经有了动作。相比他说要辜负我那句,此时我是惊喜的:“你要做编辑!”
“无论什么职位,我都想试试。”
我也想试试!除了留校之外,我最大的向往就是去出版社做编辑。可惜大社学历要求高,尤其那些百年大社,很难收容我这种没有留学背景,又非清北的普通博士生,连易升都是面了好几次才进了理想的出版社。而郁盛比我天资聪颖,又靠着自己的本事毕业于爱丁堡,只要他想,他怎么会找不到近似的工作?
“你赞成我?”
“为什么不?”
“我以为你会想要一个上班时间稳定的公务员老公。”
他说“老公”两个字时,我代入感极强,仿佛我已经是他的妻子一样。我否定他:“既然是我老公,那他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啊,你不能随意把我揣测成一个小肚鸡肠的势利眼。”
“是我唐突了。”他笑,“那我就放心去试试。”
“试试就试试!”
除夕那天中午,他陪我吃完最后一顿饭,我把他送到车上叮嘱他:“春节期间车流量大,开车务必小心,难免有些人不遵纪守法,喝了酒还偷偷开车。”
他透过车窗拉着我的手,非常内疚地:“小艾,等我。我年初四就回来。”
“我当然等得起啦!不就五天嘛,我还要等你回来和我结婚。”
“好。等我回来就结婚。”
我看着他车尾远去,消失在马路尽头,一眨眼,这冰凉的眼泪就下来了。平时有多幸福,小别就有多痛苦。我双手摩擦着,怀念他掌心的温度,还好他说他很快就回来,我的等待不再是漫无目的、不知所终。
不就五天!五天之后,我就会迎来新的生活!
第36章 我好怕她盯着我的外貌暗中……
郁盛从年初三下午开始失联,电话从无人接听到关机。我焦心一夜后,第二天早上终于打通,接电话的人不是郁盛本人,而是一个我曾经在哪儿听到过很多次的声音。我心急如焚:“你是谁,为什么拿郁盛的手机?”
“我是裴元。”
“裴元……郁盛人呢?”
“他睡着了。”
“大早上他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我脑袋里闪过无数设想,裴元爱玩,莫非他把郁盛拐出去鬼混,喝酒喝过头了?这些人怎么一把年纪了还没点分寸!
裴元支支吾吾的,似乎想找个恰当的理由解释,却又找不到,便心一横老实交代:“小艾,你听我说,郁盛他……他发生了点意外,不过你不用担心,只是小伤,现在在医院观察,医生说没有大问题。”
听到“意外”、“医院”两个词的时候,我一口气提上来,卡在胸口死死咽不下去,短暂26年的人生中,我经历了太多意外和生离死别,宁愿自己损些运道,我也不想那些不好的事发生在郁盛身上。可偏偏还是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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