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里。
四个男人戴着口罩穿着无菌服陪着韩谦。
宫俊誉一直握着韩谦的手,心疼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时不时隔着口罩亲吻他的手背。
血腥味,撕心裂肺的叫声,汗湿的额发,苍白的嘴唇。
这一切都让这几个男人非常心疼后悔。
韩焕是见惯了血的,此刻却颤抖着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宋帆云眼底眼光冷意,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杀了这个孩子!
要孩子干什么?他让谦谦这么痛!
叶令卓悄悄抹了把眼泪。
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沉闷紧张的气氛。
郑乐章满头大汗地喊道:“生了生了!是个男——”
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
郑乐章抱着婴儿的手哆嗦起来,一旁的护士手脚麻利地给小宝宝剪掉脐带用襁褓包好,递给另一个护士抱过去给那四位看。
郑乐章紧张得不行,抖得像风中树叶,腿软到想跪下去。
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的眼睛——
宋少一定会杀了他的!
韩焕是第一个看见宝宝的,白白嫩嫩的婴儿不哭不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
他有一头浓密的黑色头发,和……和绿宝石般的眼睛!
韩焕的脸色一下子更白了。
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嫉妒,或者是两者都有。
韩焕的大手稳稳托着小婴儿,走到韩谦床边。
韩谦虚弱地笑着:“快让我看看!”
韩谦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双绿色的眼睛,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但很快又勾起唇,说:“他好可爱。”
宋帆云的脸色扭曲了一瞬,冷冷道:“那小子真好命。”
叶令卓说:“虽然很不爽,但谦谦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说真的,这小家伙还真挺可爱的,鼻子嘴巴都像谦谦。”
宫俊誉摸了摸韩谦的头,柔声说:“辛苦了。从今以后,他就是宫家大少爷。”
“誉哥?”韩谦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个孩子不是宫俊誉的!
宫俊誉的食指抵住韩谦唇,“嘘,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情我们之后再说。”
韩谦只得按捺下心思,他满心欢喜地逗弄了一会儿宝宝,疲倦地睡着过去。
郑乐章见这几个男人都没有因为那个孩子的绿眼睛发火,感觉自己就像是逃过一劫,虚脱般地坐在了地上。
……
卧室里漂浮着淡淡的奶香味儿。
韩谦奶水不多,刚出生的小包子吸了几口就哇哇大哭。
n
宫俊誉说:“这是底下人送上来的,我在十几二十个名字里面选的最好的一个。”
韩谦点头说:“好听。”
童童睁着眼睛和韩谦玩了一会儿,很快就打着哈欠睡着了。
比“宫宸曜”普通多了。
韩焕挤到韩谦身边,也拿着一张红纸,嚷嚷道:“你别想占便宜,童童也是我儿子,是韩家小少爷!谦谦你看,这是我给童童取的名字,好听吧?”
bsp;还好宋帆云之前找了奶娘,小包子吃饱饭之后,被送到韩谦枕边。
宋帆云说:“‘臻’字用在名字里,有十全十美的寓意。”
宫俊誉拿了一个大红色的硬质册子,到韩谦身边给他看。
宫宸曜。
这就已经叫上名字了。
宫俊誉握着韩谦的手亲了亲,“没事,别人不敢说什么,而且只有我能给宸曜一个正常的身份,叶令卓家里那个夫人……你也知道,他那是被逼的,他根本就不承认那段婚姻。”
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韩谦头疼道:“誉哥,你确定?”
韩谦这次不敢随便夸了,问:“这个字又有什么特别的?”
将来带出去,圈里的人会说宫俊誉被戴绿帽子。
刚出生的小孩子一天要睡十几个小时呢。
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到童童的绿眼睛。
宸,代表的帝王,曜,指的是太阳。
韩焕和宋帆云都没有结婚。
韩谦无语道:“不怕太张扬吗?”
韩谦一看,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字:“韩政”。
“童童真可爱,他好软哦!”韩谦美滋滋地用手指戳戳自己儿子的小脸。
叶令卓的夫人在圈里是个隐形人。
忽然就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了呢。
韩谦:“……”
唯独只有宫俊誉的夫人依然代表着宫家在社交场合活跃着。
“可是他……”
宫俊誉是最好的人选。
宫俊誉挑眉,“宸曜是我儿子,宫家大少爷,为什么怕张扬?”
他早就给孩子取好了小名,“童童”这个名字,不管是男孩女孩都能用。
童童需要一个正常家庭的身份作为庇护,而不是不明不白地长大。
韩焕得意道:“别看这个名字普通,和秦始皇一个名字呢,那能不好听吗?”
这个小名来源于“童心未泯”,是为纪念韩泯的。
取这样的名字是要干什么!
宋帆云给韩谦的红纸上写着:“宋臻”。
至于大名,就不是韩谦的事了。
行吧行吧,你们赢了。
韩谦看向叶令卓,“那你呢?”
叶令卓先是俯身偷了个香,才笑眯眯道:“他们都取这么好的名字,我倒对咱们儿子没有太高的要求,就想他平平安安长大就好了。”
“叶宁一,许他一生平安喜乐。”
韩谦握住叶令卓的手,“谢谢。”
“谢什么,都老夫老妻的了,童童也是我们叶家的少爷,是要上族谱的,”叶令卓凤眼里带着笑意,“我该谢谢你生下他才是。”
韩谦的眼眶有些发烫。
他那能拥有这几个男人,何其有幸?
宫俊誉用拇指擦掉韩谦的泪水,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别哭,伤身体。”
宫俊誉不安慰还好,一安慰,韩谦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叶令卓捏捏韩谦的鼻子,逗他道:“你再哭童童都要笑话你了。”
有佣人在门口说姚靖舟来了。
满屋子的男人沉默了一瞬。
姚靖舟最近来的很勤。
基本上天天都会过来。
因为他也知道预产期就是这几天。
还是宫俊誉打破了沉默,问韩谦:“要叫他进来吗?”
韩谦止住眼泪,轻轻“嗯”了一声。
宋帆云道:“我去带他来。”
……
宋帆云在客厅见到姚靖舟的第一句话就是:“父凭子贵你是第一个。”
姚靖舟的绿眸一动,听出宋帆云话里的意思,他压抑着激动站起来,喉头有些干哑地开口:“小谦……生了吗?”
“谦谦要见你,”宋帆云冷冷道,“不过你先别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姚靖舟礼貌道:“您请说。”
宋帆云问:“你知道谦谦今年多大吗?”
姚靖舟:“一开始我以为小谦和我一样上高二,最多就十六七岁,后来觉得不像,以为他是二十出头,但我在证交所那边听到一些传言……”
,姚靖舟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才按捺着紧张的心情进门。
房间非常宽敞,光线明亮,色调温馨。
小谦的那几个男人都在。
但姚靖舟的视线直直落在韩谦身上。
他好久没有见到小谦了。
小谦的嘴唇看上去有些白,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并没有因为生孩子而亏损。
他被照顾得很好。
姚靖舟的目光完全无法从韩谦脸上挪开,怎么都看不够他。
韩谦朝姚靖舟招招手,“小舟,来看看童童。”
姚靖舟仿佛一只提线木偶一般,乖乖走到韩谦床边,低头去看那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婴儿的脸还不到巴掌大,他小小的,皮肤白皙,睫毛又长又密,嘴巴粉粉的,正安稳地在韩谦身边睡觉。
韩谦说:“你可以碰碰他,要轻点。”
姚靖舟小心翼翼地屈起食指,用指节轻轻碰触婴儿的小脸。
是他的孩子吗?
好软。
小婴儿的眉头一蹙,小嘴一扁,忽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那双眼睛的瞬间,姚靖舟的心脏都停跳了。
他猛地看向韩谦。
是我的孩子!
直到这一刻,姚靖舟才真的确定,韩谦生的孩子是他的!
韩谦笑着握住儿子的小手摇了摇,没有避讳姚靖舟,解开衣襟,将儿子抱在怀里喂奶。
“他的小名叫童童,大名叫宫宸曜,名字是誉哥取的。”韩谦说。
“不过他还有三个名字,韩政、宋臻、叶宁一。”
韩谦低头温柔地看着自家儿子。
“小东西,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呢,不知道你以后能不能承受得了。”
从韩谦口中念出来的四个名字在姚靖舟耳朵里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