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韩谦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你开什么玩笑?不可能的!”韩谦直视着韩焕。
韩焕眼里写满哀痛,一身黑衣,胳膊上别着白布。
韩焕眼眶泛红,咽了口口水,艰难道:“谦谦……”
韩谦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但依然倔强地说:“你骗我的对不对?”
韩焕声音嘶哑:“那边……灵堂已经搭起来了……”
韩谦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嘴唇苍白,却直视韩焕道:“我不信!我要亲眼看见他!”
他起身就朝外走,韩焕连忙追了上去。
门外早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在等着他们。
韩谦一路上神思不属,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车子抵达殡仪馆,韩谦一步踏下车来,天空忽地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闪电在他身后亮起。
待他走进殡仪馆的那一刻,倾盆大雨哗啦啦地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轰隆——!
伴随着一声惊雷,韩谦看见了躺在棺材中的那个男人。
韩泯身上裹着鲜红的国旗,安详躺在花丛中,面容一如往昔般俊美绝伦,眉峰上的那道标志性的伤痕,如同刻在了韩谦心上。
灵堂里还有其他人在,有韩总统,总统夫人,韩家几位近亲,还有韩泯的下属,以及国安部的几位高层领导。
他们都是知道韩泯秘密身份的人。
然而韩谦此时看不见任何人,他眼里只有韩泯。
韩谦面色灰败,仿佛是只失去意识的游魂一般,拖着步子挪到韩泯身边,翻身爬进了水晶棺!
韩谦听到有人在喊叫。
“你干什么!”
“谦谦——!”
“拦住他!”
“快给我拦住他!”
有人碰到了韩谦的肩膀,他本能地反击将碰他的人掀翻!
都滚开!
不要打扰他!
韩谦又抬腿踢飞一个人!
更不要来打扰爸爸!
韩谦瞳孔失焦,不知道赶走了多少个烦人的人!
最后终于没人来烦他了!
韩谦跨坐在韩泯身上,揪住男人的衣领,大声质问道:“你不是说永远都会在我身后吗?!不是说永远都会陪着我吗?!你起来啊!起来!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轰隆——!
闪电撕开天幕,骤然照亮灵堂!
所有的人都看见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这一巴掌似乎用尽了韩谦全身的力气,他急促地喘息着,身子软倒下去,宫俊誉连忙把人捞进了怀里。
韩焕冲上去将韩谦从水晶棺中抱了出来!
宫俊誉半跪上床抱住韩谦,柔声道:“谦谦,饿吗?厨房做了你爱吃的东西,我让陈姨送过来。”
韩谦黝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宋帆云,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厉声道:“闭嘴!不准说‘死’这个字!”
“我要……我要去、去山上,回家。”
宋帆云道:“叫卫修然来陪你?还是把夏宸也一起叫来?”
好一会儿韩谦的气息才平复下来。
宫俊誉的心一痛,收紧抱着韩谦的手臂,在他额头上吻了吻。
韩谦抬头望向叶令卓,目光却是涣散的,“他上个月,才刚刚来看过我。”
宫俊誉、宋帆云、叶令卓还有韩焕全部都在。
叶令卓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韩焕搓了把脸,眼里全是红血丝,只痴痴看着韩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饿。”韩谦摇摇头,浑身仿佛失了力气般靠在宫俊誉怀里。
韩泯是他的小叔叔,韩泯走了,韩焕心里也同样难受。
韩总统沉声道:“麻醉枪——!”
韩谦没看他们任何一个人。
一声脆响,把宋帆云都打懵了。
韩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叶令卓他们几个也跟着站起来,韩谦却道:“不要你
宋帆云叹道:“我真羡慕小韩叔叔,不知道我死的时候,你会不会也像这样为我难过。”
叶令卓说:“谦谦,你想哭就哭吧,你别这样,我看着难受。”
宋帆云马上反应过来,赶紧求饶:“对不起谦谦,是我不好,我不该说这种话,我就是该抽!你再多抽我几下!”
……
“砰”的一声,韩谦应声倒在韩泯身上。
叶令卓挤出个笑容,说:“谦谦,我带你去季师傅那里吃好吃的吧!听说他那儿最近又研究出了几样新菜!”
“啪!”
nbsp; ——韩谦正俯身亲吻韩泯的唇!
宫俊誉抱着韩谦起身,“我送你去。”
他低头,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喃喃道:“这里,空了。”
他话音才落,韩谦便猛地起身,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韩总统面露不忍,哑声道:“带他下去,好生安置。”
狂风呼啸,司仪庄重的声音响彻灵堂:“原国家安全部第十九局局长、中将韩泯,在执行绝密任务中为国捐躯,享年41周岁,曾获……”
们来。”
几个男人只得顿住脚步,眼看着宫俊誉带了韩谦出门,上车。
车子到了韩泯那座大庄园,韩谦连宫俊誉也没让进。
他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庄园和当年比起来,丝毫没有变化,韩谦站在草坪上,似乎能看见韩泯一脚踩在老虎头上,睥睨天下的气势。
——“《枪械和子弹》第三十页,背。”
“拿着,跟我来,我只教一遍。”
“姿势挺漂亮,气势也挺足,就是这准头……”
“你哪天能打倒我了,才算入门。”
“打倒你——才算入门?那怎样才算出师?”
“杀了我。”
“敌人可不会像我这样怜悯你。”
“爸爸,你输了。”
……
“我的宝贝今天特别棒。”
“真的吗?”
“真的。我们谦谦就该这么嚣张,出事了有爸爸给你兜着。”
……
“爸爸。”韩谦呼吸急促,双目失去焦距,“我杀人了。”
韩泯声音温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强大力量:“谦谦,宝贝,现在深呼吸,没事的,别怕,爸爸在,爸爸永远都陪着你……”
飞机上,韩泯眼底带着笑意,“爸爸爱你。”
……
韩谦趴在韩泯的床上,身下是一件韩泯穿过的衬衣。
他把头埋在衬衣冰凉的布料里,深深地吸气。
——衬衣上面依然残留着韩泯的气息。
“爸爸……”
韩谦仿佛小兽一般呜咽一声,眼泪瞬间浸湿衬衣。
“爸爸……我想你……”
p; 宋帆云又陆续帮韩谦物色了好几个长相不错的男人,韩谦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韩谦频繁进出韩泯那座庄园,并且一直不让宫俊誉他们跟进去。
三个月之后,韩谦几乎瘦到脱形。
几个男人不放心他,时刻都会有一个人跟在他身边。
今天陪着韩谦的,恰好是宋帆云。
韩谦从韩泯的庄园里出来,车子开下山,速度不快,一路无言。
车子渐渐进入郊区,路上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这一片算是旧城区,大多是低矮的屋棚,原来的老国营工厂就在这一片,但很多都慢慢经营不下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改建。
韩谦一手撑着车窗边,眼睛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
路边有几个少年在打架。
不,确切地说,是三个男孩在打一个男孩。
被打的那个明明打不过对方三个人,却倔强地不服输,被按倒在地上,再爬起来继续打,又被按倒在地上,再爬起来再反击!
像柔韧的柳枝,那么细却又那么强韧,任凭风吹雨打也牢牢生长在枝干上。
车子本来已经过去了,韩谦的视线落在后视镜里,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要帮那个孩子一把。
“停车!”
车子在路边停下,韩谦跳了下去。
宋帆云在他身后急道:“谦谦!”
韩谦小跑到那几个孩子跟前。
三个小混混一见韩谦弱不禁风的身板儿,都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哟,这还有打抱不平的来了?”
“瞧你这小身板,是给小爷们几个送菜来的?”
韩谦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宋帆云大惊,“谦谦!小心点!”
那几个小混混还真不够韩谦热身的,韩谦三两下就把人打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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