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尔还没回答,就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魏海燕又来跟她叨叨那笔钱的事,无非就是要她把卡号发过去,把钱重新转回来之类的。
江念尔耐着性子听完。
她瞟了眼穆深,捂着嘴压低嗓音道:“行了,妈,别说了,我现在忙呢,留给你们就用。记得我跟你说的吗,快点去医院。”
她挂了电话,才转向穆深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穆深停顿片刻,说:“我是问你,要不要跟我去吃饭?”
江念尔愣了一下,怎么突然想带她一起吃饭呢?
穆深捕捉到她的困惑,却没有解释,只催了一下:“去不去?我请客。”
“行啊。”江念尔大方地应下,既然老板请客,当然要去蹭一顿,正好她吃面条也吃腻了。
穆深带她去了一家汤膳馆。
江念尔听说过这里,专门做各种养生汤,别看是汤汤水水,价格却并不便宜。
江念尔看了看菜单,又瞅了眼穆深,嘀咕道:“没想到,你还挺养生。”
“我也是第一次来。”穆深说,“早就听说这家汤做得不错,终于有机会来尝尝了。”
江念尔对喝汤实在不擅长,看了半天菜单也没头绪,干脆扔给穆深:“你帮我挑一个吧。”
穆深直接招来服务员:“你好,一个乌鸡汤,一个鱼汤。”
江念尔眼珠转了转,问他:“领导,你喝鱼汤?”
“怎么了?”
“你们男人不是应该喝这个吗?”江念尔手指一点,落在菜单上的甲鱼汤上。
看到穆深愕然的神色,江念尔继续调笑:“是不是看我在,你不好意思点啊?”
“以前李佳霖总是说我太严肃,让同事和学生感到害怕。”穆深眸光变得深邃,慢悠悠道,“但我现在觉得,我对你还是很宽容的,甚至有点过于宽容。”
江念尔眨了下眼,没吭声。
“我如果真的点了那个汤,你觉得你——”穆深欲言又止,没把话说下去。
但江念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觉得你今晚能顺利回家?
他们之间不是能开这种玩笑的关系,穆深打住得很及时。
江念尔挠了挠耳背,假装刚才没有发生过那番对话,目光四处游离。
过了一会儿,她实在难以忍受这种微妙的沉默,主动挑起新话题:“你之前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什么事?”
穆深把头转过来,凝视着天花板上暖黄色的灯光,莫名有些温柔:“你身体不舒服那天,我没有非要让你送资料过来。”
“什么呀。”江念尔嘀咕,“就为这事?”
“这不重要吗?”穆深提醒她,“为了这件事,你那天可没少给我甩脸色、发脾气。”
江念尔有些心虚,为自己辩解:“我那时候太疼了,就想发泄发泄,事情过去以后我也觉得有点过分了,其实犯不着。”
“犯得着。”穆深看着她,说,“疼很了就该发泄,也不算过分吧。”
江念尔有些意外,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妇女之友的言论。
愣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皱了皱鼻子:“等等,不是你让我送的?那就是别人的意思?”
“萧卉卉怎么跟你说的?”
“她说很急,必须要立刻送来。”
穆深沉默了,神色晦暗不明,恰好这时候服务员把他们点的汤端了上来,江念尔的注意力立刻转移,没再纠结这件事。
反正经过这些天,只要不瞎都能看出萧卉卉对她的敌意,那么送资料这件事算到萧卉卉头上也没什么奇怪的。
江念尔低头喝汤,这家汤膳果然名不虚传,家家都能自己煲的乌鸡汤被他们做出了别样的风味,仔细品品,大概就是“贵”的味道。
穆深看着江念尔喝汤,半天才垂下眼眸。
他其实还有问题想问,问问她为什么突然又捐款了,问问她那天一起吃饭的男人是谁。
但穆博士非常冷静,在他问出这些问题前,必须先搞清楚另一个问题——自己为什么想知道这些答案?
灯光在他眼下投出一片荫翳,遮盖住星星点点的困惑。
近海市动物救助站把救援行动第一阶段的策划书发来了,萧卉卉浏览了一遍,打印出来拿去给穆深看。
这次行动穆深是骨干,他负责提供救援技术,不出意外,萧卉卉会担任他的左右手,因此救助站这边都是跟她进行对接的。
萧卉卉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穆深在里面说了一声“进”。
她推开门时,看到穆深正皱着眉喝牛奶。
“这是援助中心那边发来的策划书。”萧卉卉把文件放在他桌上,“我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好的。”穆深头都没抬,“辛苦你了。”
他把牛奶放到一边,开始翻阅策划书。
“不喜欢喝牛奶就不要强迫自己喝啊。”萧卉卉忽然走到桌旁,一边拿起还剩半盒的牛奶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一边笑着说,“你看你,不爱喝牛奶可还是长了这么高,现在就没有喝的必要了。”
穆深这才抬起头来,问:“谁让你扔的?”
萧卉卉怔了一下,看到他目光里透露出非常淡漠的不快。
“不想喝就不喝,我帮你做断舍离。”她解释道。
已经进了垃圾桶的食物不可能再拿出来了,穆深又看了眼牛奶盒子,目光才重新聚焦到文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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