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媛看过采访,也猜到了男人刚刚多看她那一眼是因为她和他的未婚妻有几分相似。
可哪有怎么样呢。
哪怕是做情人,她也愿意。
李媛媛下定决心,扭着细腰走过去,在男人身旁蹲下。
她放柔嗓音:“裴总,您自己喝酒吗?我来陪您吧。”
男人听见声音,眉头轻蹙,陡然睁开眼。
片刻的晃神后,他眼里的醉意仍在,视线却是冰冷的,不悦的态度很明显。
李媛媛被他盯得发怵,紧接着就看见他扬了扬手。
无名指上,那抹银光直拉拉地晃过她的眼。
他冷笑着问:“这个,你看不见?”
李媛媛的笑容凝固了瞬,很快又恢复过来。
她硬着头皮,娇声又道:“裴总,我不介意的。如果您愿意的话,叫我媛媛,或者鸢鸢,只要您开心。”
话落,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静默半晌,男人忽然笑了。
“好啊。”
他的眉眼生得极好,笑起来的模样更是让李媛媛看得愣了神。
裴忌抬了抬下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去,把那边没开的酒都喝了。”
李媛媛心里一喜,看见他示意的方向,面上的笑容还没等绽开就僵住了。
“裴....裴总.....”
全部都是高浓度的洋酒,那些下肚,她今晚酒精中毒都算是好的。
都喝了是会死人的。
李媛媛身形一抖,瘫坐在地上,看见男人眼底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反而透着一股变态的疯狂。
他颇为愉悦地勾起唇,问她:“怎么?怕死?”
这一刻,李媛媛真的后悔了。
“就凭你,也配和她相提并论?”
裴忌忽然抬手,掐着她的下巴,眼中戾气骇人。
他的力道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李媛媛的眼泪很快就被逼了出来,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她敢亲手杀了我,你敢么?”
李媛媛不敢回答,眼泪啪嗒地砸在男人的手背上。
他很快嫌恶地甩开她,冷声道:“滚。”
女人很快就跑掉了。
泳池周围再度恢复死一样的寂静。
不知道擦过多少遍手后,裴忌终于把手帕扔到一边。
他疲惫地合上眼,脑中几乎是快要炸裂开一样的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实在喝了太多的酒,他竟然做梦了。
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个家。
不,严格意义上来讲,那个地方并不能叫家。
从开始记事的那天起,他的母亲教会他的第一个,就是他的名字。
为什么会有父母给孩子的名字取一个忌字呢。
因为他的母亲希望,他出生的这天,可以是他亲生父亲的忌日。
一个女人究竟对一个男人恨到了何种地步,才会不惜把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也用作诅咒。
裴忌,赔命的赔。忌日的忌。
也许从名字开始,就注定了他这一生的命运。
他是承载着母亲的恨意,才逼不得已来到这个世界的。
所以,从一开始,他的存在毫无意义,只是作为报复来到这个世界的产物。
裴忌自己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懂事的。
从有记忆的第一天开始,他看见形形色色的男人进出他的家,咯吱咯吱的床板声会从半夜响到凌晨。
第一次撞见的时候,他看见白花花的躯体纠缠在一起,很恶心。
只是看了那么一眼,他就把午饭吐了个精光。
再后来,他就已经习惯了。
他亲眼目睹着他那个所谓的母亲,是怎么被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亲生父亲逼疯。从他出生的每一天起,她都活得歇斯底里,折磨着自己,折磨着他,却独独放过了他那个罪魁祸首的父亲。
殴打,辱骂,是他童年记忆里的全部。
她对他,只有恨,只有发泄,与被迫承受这唯一一种关系。
第一次见到时鸢,其实是他12岁的时候。
很小很小开始,裴忌就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从同龄男生的口中,他们整天将这个名字挂在嘴边。
说她漂亮得像天上的仙女,跳舞时的样子更美。
裴忌不信。
也许是在地狱里呆了太久,他想象不出,别人口中的仙女是什么样子。
直到那天,他真的见到了。
在拳场为了挣那一百块钱,他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满脸血污出来时,不想回家,于是就四处游荡,像孤魂野鬼。
走着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晕倒在了哪。
睁开眼时,是一个他全然陌生的环境,四面都是镜子,地板光洁明亮,还有长长的栏杆搭在那里。
柔软的触感擦拭着他沾满血污的眼,费力睁开的那一刻,一双明亮动人的杏眸撞进他的视线里。
她绑着头发,几缕发丝垂在脸侧,脖颈又白又细,脸蛋像是只有他的巴掌那么大,美得惊心动魄。
他看呆了。
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她就是时鸢。
见他不说话,她细眉拧起,眼底写满了担心。
“你还好吗?”
她的嗓音又轻又柔,仿佛用点力就能掐出水来。
裴忌甚至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