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做苦力的一月期满,三人皆回归原职。
秦亦瑶与宁文远免不了又被各自的亲爹训了一顿,但两位将军见他二人因为此事反而成了朋友,便也没有再加责罚。
反倒是从前嚣张跋扈的田力,从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般,再也不敢招惹秦亦瑶跟萧云承两人,见了他二人便躲得远远的,如见鬼一般。
经常在萧云承身边晃悠的元哲见了,十分好奇的问萧云承,“这田力是怎么回事?之前在你跟秦将军面前,不是一向都很嚣张吗?”
彼时正往秦亦瑶军帐走去的萧云承,闻言只抬头扫了一眼躲远了些的田力,然后便冷着脸走了。
“哎……”元哲见他转身就走,无奈不解的小声嘟囔,“可不是你上次托我给军粮官送信的时候了,还说送信回来请我吃饭呢!饭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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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余,十万大军于守备大营出发,分兵几路,前往与梁国交界的边境城池驻守。
不多时,秦封收到此战的大将军——庞维的调令,命他即刻带兵前往南阳城支援。
分别之际,宁宏听闻此消息,不由得拧眉长叹口气,“此次的大将军怎么又是他。”
“庞维为人固执又小气,秦兄上次未按他的命令行进,虽是救了一方百姓,但他若耿耿于怀……”
他眼神关切的望向秦封,嗓音诚恳,眉头皱的不能再皱,然而还是被秦封开口打断了。
“宁兄多虑了。”秦封闻言,神情平和的一笑,安慰他道:“是谁不都一样吗?”
他拍了拍宁宏的肩头,约着改日回到建安后,再带着宁文远一同前去将军府喝酒。
然后他便起身带兵离去,却没想到竟被荣雄大军围困。
挥舞着刀剑的人山人海之中,传来的不是欢声笑语,而是兵士们拼尽全力的嘶吼声,密密麻麻、水泄不通的棕黑色铠甲中央,围困着的山头上是越来越少的黑甲士兵。
漫山遍野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山上的众人也都是筋疲力尽,血污满身。
“阿瑶。”虎首黑甲的秦封,将身上的铠甲略略擦拭一番,抬头望向火堆对面的秦亦瑶,深沉的双眸沉静而温和。
原本剑眉虎眼,英气迫人的镇军将军,此时此刻,只是一名普通的父亲模样。
秦亦瑶应声抬头,望向她爹,心中有些许的不安,但仍是应了声。
“活下去。”
沉稳低沉的嗓音忽然传来,她望着秦封的双眸渐渐睁大,然后便被身后几名副将禁锢住了挽留的双手,眼看着英武的镇军将军带兵杀入敌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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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国镇军将军拼死护着的,就是你们这群副将?”
身形劲瘦的梁国少将军荣天钧一马当先,率兵拦截住想要趁机突围而出的秦亦瑶等人。他冷冷的扫一眼包围圈里的众人,邪魅一笑,高声笑道。
秦亦瑶冷着脸欲拔剑迎敌,却被一旁的孙闻义死命拽住。
荣天钧的目光定在她身上一瞬,随即冷冷一笑,冲身后士兵招手,“抬上来。”
七八名士兵推着一辆小车上前,上立一血污遍布的长矛,而长矛之上……竟是炎国镇军将军秦封的尸首!
如此狠毒的手法,炎军众将士震惊之余,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不敢置信的秦亦瑶呆呆的望着,荣天钧命人喊的那些劝降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她一寸一寸的打量长矛上的人,耳中反复回响着的,是她爹临走前的那句“活下去。”
一只箭矢忽然从荣天钧耳边呼啸而过,他神情一凛的瞬间定睛望去,黑压压的炎军士兵中,有一人身着月白色软甲,银白色外袍,只可惜衣甲都已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此刻这被血污染了色的小将,拿弩的手正微微颤抖着,脸色却如冰霜一般,面无表情,毫无血色。
眼见一击未中,秦亦瑶脸上总算有了些怒意,她眼中迸发出深深的怒意,拔剑的瞬间,人便冲向了身穿黄金铠甲的荣天钧。
周围梁军士兵纷纷上前抵挡,然而转瞬便被她砍杀闪避了过去。
马上的荣天钧见状,冷笑一声,抽剑飞身下马,直奔秦亦瑶而去。
两人交战数十招,两方的士兵更打的不可开交,方圆十里厮杀声喊叫声不绝于耳。
秦亦瑶与荣天钧剑势相当,两人自打得难分胜负。
只一次闪躲时,她身形因受伤慢了一分,被荣天钧用剑在腰腹处划过,转身时不经意将御赐的龙首云纹玉佩甩落在远处。
然而未作停顿,她便再次提剑冲了上去,只因他身后,便是他爹的尸首。
梁军围困,炎军突围,这一战,直打到日落时分,双方精疲力竭。
然而梁军人数众多,一批士兵负伤撤下,立马便有另一批补上。
反观炎军之中,将士皆是伤痕累累、气喘吁吁,就连秦亦瑶,也渐渐无法及时闪避荣天钧的剑招,身上也被划伤了几道。
“援军来了!”
秦亦瑶闻声,心中一动,手中的剑越发沉重起来,闪身躲了荣天钧刺来的一剑,待要提剑刺回去时,疲乏的身躯却有些无力起来。
荣天钧的剑毫不犹豫的再次飞速而来,下一瞬便是两剑相碰的铮鸣声。
秦亦瑶意识朦胧起来,手中剑松动的同时,她的身体也不自觉后仰。晕过去的瞬间,她总算看清了黑色面具下的那双深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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