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福将面袋子口用力扎紧,回头冲着她露出笑脸:“我春福胆小,别说这些东西不让碰,就是让碰我也不敢动念头啊。当惯了穷人,给点好的都觉得里面藏着刀子,我太怕死了,毕竟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嫂子你说是吧?”
李秀娥这会儿也听出味儿来了,春福这是借着机会怪她在她病得快死的时候没出力,尴尬地点了点头,她不敢在待下去,虽说没外人,可被春福一件一件往出拎自己做得错事实在是尴尬得紧:“成了,这东西让小姑子为难,我也就不扒着不放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了,你哥很快也回来了。对了,春福以后要是不忙了就找嫂子来唠嗑,好歹咱们才是亲姑嫂,关系不比外面的那些无关人亲近?季成家的亲戚靠不上,你能靠得也只有你亲大哥了。”
春福抬起头,红润有光泽的脸上温婉而娇美:“我知道了,嫂子慢走。”看着她们走远了,春福才捂着嘴大笑。亏得是些胆小的妇人不禁吓,不然她今儿还得和她们撕扯一番才能保住自己的东西。她就是个心眼小的,这些东西她能给了别人也不会让他们得到。凭什么呢?一个一个脸皮厚的,骂着人家打着人家还想从人家身上拿好处,这天下的美事全都给他们了。
绣花依旧不甘心,等走远些了才低声和李秀娥说:“你家春福可是个有主意的,你当心被她给骗了。大户人家可不会为着这点东西计较,更何况还是个公子,他们最看重这张脸面。算了,现在出来了说什么也是假的,往后你可要长个心眼,别让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银子。”
李秀娥这会儿心里也七上八下,听春福的口气,她就知道这还记恨着旧事呢,这个疙瘩怕是难解的很,她回去和春木说说,春福再怎么记恨也不能不给她亲大哥面子吧?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在绣花的口气里听出了一阵酸味,大抵是觉得他们一家子要靠着春福过好日子了,眼馋得吧?这世上的人没有谁是不比较没二心的,她和绣花打小就玩在一块,长大后她嫁给春木那会儿,绣花就像这样阴阳怪气,一年一年的过去,谁都不是傻子,她也开始有些不耐烦。
“往后我还得仰仗这个小姑子,这会儿断然不敢再得罪她了,你也别说那些让人听了不高兴的话。这村子里谁不知道咱们的关系,你说的话也就是我的意思。嫁了人不比咱们以前那会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多顾及着家里人。我不想让春福更怨恨我,你知道了吗?”
绣花眉眼闪烁,心揪紧了却还是点头应了,在村头分开各自回家,只剩她一个人才骂骂咧咧地开口:“得意个什么劲儿?不就是个没脑子的,要是换成我,我怎么会和季成他们闹不痛快?一个病秧子累断了气儿,一年也不见得能拿回几两银子,春福他们就是穷也好在身子骨健朗,家里有个什么事都能靠得上。我就看春木倒下去你这好日子还能不能过,瞧不起我?我就等着看笑话。”
回到家铁柱已经坐在院子里,一脸铁青的看着她,怒气冲冲地:“你又和春木家的耍嘴皮子功夫了?家里一堆的事情等着我做?我看你三天不打就皮痒是吧?怎么着,你是瞧上春木的好皮相了?每次从人家回来就这副死德性,当老子不知道?”
绣花轻笑一声,问道:“这是在外面遇见什么事了?我哪能和人家家里有什么牵扯,就我这张脸……我有自知之明。你知道吗?今儿有个公子去找春福了,他们都说季成和春福闷声不吭的发大财,我和秀娥过去看了,这话十有□□是真的。谁家日子过得不是紧巴巴,你看春福那张脸,嫩得都能掐出水来,我眼尖看见她头上戴了两样首饰,跟个会飞的蝶一样,太阳光照着还发光呢。她还擦着胭脂水粉,那眉描得跟柳叶儿似的。”
铁柱一门心思只管着过自己的小日子,哪有空去看别人家的媳妇,不快道:“你管好你自己就成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绣花撇嘴道:“春福给镇上的铺子送糕点,我们虽然不知道做法但是只要学一学也能成。我就想跟着秀娥,她还能把我给忘了不成?咱们也过两天好日子,不说擦什么胭脂水粉,能多吃两回肉就行。”
铁柱脸上的阴云退去,笑着摇头:“你当人家是傻子?赚钱的好事能给你们知道了?教会你们,他们怎么办?这世上都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别想得太好。”
绣花不信,愤愤不平道:“你就不能说两句好的?春福连连生嫂都教,怎么就不能教她的亲嫂子?”
铁柱起身到院子角落劈柴,懒得抬头看她:“你们能和人家连生嫂比吗?她可不像你们这么贪,人家凡事都分得清,不是自己该得的不争不抢,给谁都乐意将自己会的交给她。你和李秀娥这种两只眼只算计着别人好处的人,倒贴钱也不想看见你们。我告诉你,你可别去给我丢人,要给我知道了你就等着。”
春木和铁柱虽说关系不赖,却是都看不惯彼此的媳妇,都不想她们两人来往。不过有话说的好,蝇虫就爱往臭的地方飞,她们两个也算是挺搭。
绣花不理他,成天在外忙着赚钱哪能有功夫管她去哪了。至于婆婆她才不怕,一个快入棺材的人再怎么折腾也是白费力气,等老太婆一死,她的日子就熬出来了,守着一座大院子自己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春福被她们耽搁了阵功夫,等她们走远了赶紧洗菜拌馅儿,和面擀饺子皮,一个人忙活着,她包得没季成好看,因为怕入水煮直接开了花,所以她包得很慢,以至于季成回到家她还在费劲地捏合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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