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虔与他抱了抱拳,笑道:“罗少爷,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罗荣也是满脸笑意,将身旁女子纤手放在手心里:“甚好,有夫人相伴在旁,做事情都觉得顺遂多了。罗家生意皆已理顺,童管家可有意来罗府?”说罢看向穆晚,笑意更是深了几分:“穆小姐好像不愿见到我,可还记恨前事?”
她轻哼一声,将头别向他处,没半分大家小姐做派:“常言道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自是心眼小了些,没得对坑害我之人有好脸色之理。”
罗荣有几分尴尬,他身旁女子却是掩唇轻笑,显然知晓前阵闹得沸沸扬扬之事。
“不知道罗府公子唤我等何事?若非急事,穆晚还需赶紧回去。”
“前几日听说穆小姐也跟着来了沧州,本是不信,昨夜瞧见真人才信了。本想登门拜访,不料小姐竟离开了。正好罗荣也要回青州城,不如同小姐一路,顺便有几件事情相商。”他言语得体,让人无法推拒。
穆晚再不情愿也只得随他上了那辆比自己华丽宽敞许多的马车,只是心里却有几分不畅快,也不知有何事需得他与自己商议。刚坐定,年轻妇人递了杯清茶过来,女子清丽温润有礼,浑身一股淡雅清香,罗荣眼光倒是好的。
马车许是行到坑洼处,颠了下,女子身子一摆差点撞到木窗,罗荣迅速将她揽入怀里。他垂眸轻笑,她俏脸羞红,浓情蜜意在彼此眼波中流淌。女人对外界事物很敏感,因为穆晚在,女子很快推开罗荣那抹红霞却久消不下。罗荣不觉有何不妥,轻声嘱咐她要当心,抬头看向穆晚时,脸上满是喜色:“内子怀有身孕,要小心。”
穆晚有些惊奇,女子小腹分明平平却已有了孩子,笑得如刚绽放的春梅清雅温柔。她不会知道女子怀了身孕,看很多事情都明媚起来,对孩子有期待与满满疼爱,就算那人有再多过错也变得能接受。
罗荣看她发呆,稍顿片刻才说道:“我找穆小姐是想商议北地绸庄生意,相信穆小姐也看到长华非长久合作之人,不若与我罗家联手如何?”
穆晚正色道:“你怕是找错人了,穆家生意都由我爹掌管,我说了可不算。”
罗荣却一脸不赞同,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谁人不知穆老爷最宝贝你这个女儿,你若开口哪有不同意得道理。若你答应,我可帮你把长华所欠账目尽数讨回,还可帮你在穆府立立威。你觉如何?”他不再同穆晚客气,言语间多了几分随意,既而似是故意戳她痛处:“你也不必担心穆老爷不在,又有居心叵测之人想要拿捏你。”
穆晚思索一阵,却问出与之无关的话:“她是你姑姑,落得那般境地你不该怨穆家吗?”
他像听了什么好笑事情般大笑起来:“她能得此结局已是我网开一面,她错在不该动我的人,意欲拿我的孩子来谋求她自己小心思。”大府苑中,总有这般那般事情不得与外人道,他这番话令听者猜得出罗姨娘为何惹得他不快。他不愿,她亦不愿,素未谋面之人被强行婚配,本该彼此怨恨,却难得坐在一起商议事情。穆晚不由笑起来,他皱了皱眉不解地看她。
“终归是我小心眼了,罗公子还要原谅我才是。你所说之事,我回府会同父亲提起,成与不成我不敢给予定论。不过,若是成了,有件事还请罗少爷帮忙。”
罗荣似是料到她会这般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好说,好说。”
从罗荣这边回去后,穆晚嘟囔了句:“坐过人家的,回来坐自家的真是不舒服。”说完又闭上眼养精神。
路途中因为多了罗荣一家,行程被拖慢了许多,穆晚黑了脸,看罗荣陪他夫人在瀑布激流前谈笑赏风景,她虽无奈却也不好打扰人家,最多在心里抱怨几句。她一路无言,丝毫不想动,罗荣却不遗余力多次请她过去闲谈,她摆摆手命人给推了。无奈他竟让他怀孕夫人前来,让她着实不好意思只得过去,心里暗骂连有身孕妇人都指使,还是不是人呀。去了才知是罗荣方才差人买了些糕点,虽是给自家夫人解馋,但也不好忘了穆晚。穆晚赶忙道谢,在罗夫人热切注视下尝了一口,入口只觉甜得发腻,越嚼越发难过。她十分不喜欢甜腻糕点,今儿这一块让她痛苦得像是吞药,却还不能表现在脸上。
三人也无甚可聊,不过是听罗荣说说途径地方风俗地貌、特色小食,她对此不感兴趣只听得犯困,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下了马车,只觉浑身轻松不少,掩唇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才晃悠悠得往自家马车方向走。
不经意一抬眼,看见那人坐在马背上往她这里看了一眼,视线相撞,他无甚表情的转了回去。他变得更黑了,男子气概却愈发浓郁,她止了步子细细打量那人,脑海中却空白一片,不知道为什么看他,不知道为什么又怕看到他。她亦知晓,她家世显赫,他不过寻常男子,自此一别当是永无机会再见。
她钻进马车,让阿翠将他唤过来,他坐在车夫旁边等她声音。许久她才出声:“那日我留在你家一只和田碧玉手镯,可还在吗?”听他不出声,才笑道:“若不在了也无妨,我便是问问。”也怪她糊涂,当初不知怎么想得竟将自己最喜欢的那只镯子也留下了。娘亲曾对她说过,只有彼此互生情愫,才将镯子送给对方做定情信物。
他过了片刻才回她:“你留得那些东西,我都送还你府上,至于……”他有些尴尬,想必她是瞧见那些东西,发现单单少了个镯子才问他的吧,他要与她说实话?说自己私心作祟将镯子留下给自己做个念想?罢了,还是还于她吧。“许是我不小心落下了,待回去我找出来送还到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