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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未被人这般瞧过,心中漾起满满暖意,也有与他来说极为陌生的羞意。这股情绪还没有出现在脸上便被她那句话给挡了回去,真是一人深情满是愁。他坐得离她远些,不说话,待她动了筷子才自顾自吃起来。佳肴虽好,却又像在提醒他时刻莫忘悬殊,食物入口如同嚼蜡,不禁气自己一个大男人这般放不下,连穆晚多次搭话都没有理会,穆晚一句“真小气”气得他失了胃口。
    没多久他便站起身,与她说:“小姐慢用!”转身离开,只留给她一道背影。她不知是哪里惹得他不快,对他失礼之举也只是撇撇嘴,转头吩咐阿翠让她一会儿给他送些消暑瓜果去。
    他走至依兰院愈发恼火,他到底是别扭个什么劲?他欢喜人家,她却像“故意”戳他心窝子,张口闭口与他说阿花这般好那般好,他一口恶气吐不出来,连他都觉得自己像个讨不到好的幼稚孩童。她看在眼里,该是笑话他了吧,亏得他比她大了好多岁。天气炎热,心中又多是烦乱,径自躺在床上睡觉。才沐浴过没多久,直了身子不坐其他仍觉后背满是汗,辗转反侧许久才睡熟,连有人进来都未察觉。
    阿翠放果盘时故意使了大力,那人背对着她,微微动了动却没有醒来。她翻了翻白眼,暗骂真是头猪。也不知小姐什么心思,唐昊非良人,青州有万千好儿郎由得她挑,偏偏随了这人来了北地,咂咂嘴出去了。空留一盘瓜果上水珠滴滴滑落。
    张辉这一觉睡到傍晚才醒,他看了一眼桌上果盘,才觉口干舌燥,还没来得及动手,已有人将晚食送来,菜式丰盛,与他来说当真是置身佳境,别了这一日,往后想来如浮梦一般。
    他不常饮酒,只在有烦闷事时才去城里打点儿解闷,饮完倒头一睡第二日该干嘛干嘛。他虽不懂酒,也闻得出这味儿清香扑鼻、浓郁绵长是为上等,忍不住小酌一口,入口唇齿留香,回味无穷。而后他未在看一眼,匆匆填饱肚子,自有人将残羹收了下去。他走到院子里看天际云彩被光渲染成艳丽红霞景象,渐渐起了风,他也没动,待那片红只留一丝若隐若现,才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缓解刚才保持一个姿势而生的酸痛感。
    直到天黑,阿翠才磨动小姐一块出去,看到她点头,阿翠才长吁一口气,有些难过地说:“小姐越来越不体谅阿翠了,奴婢长久窝在府里,难得有新鲜玩处,小姐还不带阿翠去。”
    穆晚此时手里提了一串葡萄,一颗一颗往嘴里塞,也没见吐出皮和籽,吃完才空出手好笑得戳了戳阿翠额头:“也不嫌臊,哪次你要什么,小姐我亏待你了?旁家府院小姐能比得我好?”
    阿翠立即笑嘻嘻地回:“自然比不得,遇到小姐是阿翠之大福。”出门无需准备什么,她便又问:“我们何时出门好?”
    穆晚丢了葡萄梗,支着下巴悠悠道:“去把他唤上,近些时日本就沉闷,杵在院子里要变傻。”在清水村两人相处那段,恍若梦境。现在她不温婉懂事,他亦不体贴随和,不知被什么侵染,将往日温静美好给抹去了。
    不过片刻,他让下人传话说他一路奔波太累,不出去了。她抿了抿嘴,脸上扯出一抹坏笑:“他不出门,你们给我把他抬出来。”
    张辉整理一番自己旧衣物放在床头,方便明日换上,才刚坐在桌前,就见方才那人又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人。问过后,听了他传过的话,顿时失笑出声。看眼前这架势,他若不去还真要被架过去,只得将发束起去见她。
    走在人潮汹涌地街道上,穆晚嘴角仍挂着笑,丝毫不在意旁人投来得惊艳目光。张辉这时才发现街上鲜少有女子,纵使有也是男子装扮,她却一身大红艳衣生怕别人看不见。
    他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一位老者再卖各式面具,他翻了翻有些很滑稽、有些很吓人,嘴角扯起笑意,他选了一个付了钱,趁她不注意时快速为她戴上。她初时有些慌,想摘下来,被他给拦了。她看向阿翠,阿翠张了张嘴不说话。阿翠自然不能告诉她,她脸上遮了一张其丑无比的黑猪,人人见了生厌,怕是不会有人盯着她不放了。
    人们多是吃过饭后出来消食,街边有趣小玩意人们只做观赏无人问津,糖人、五彩风车、皮影戏穆晚都不觉新奇,三人挤到人多处看见台子上都是装扮艳丽地女子,问了才知原来这会儿是沧州城几处青楼选花魁,依照惯例做女子装扮的都被视为青楼女子,这般对外地人着实有些冤。她听罢冷哼一声大步走开,心中暗道什么烂俗热闹。阿翠也不知是如此,里里外外只觉尴尬。张辉反倒很乐,边走边说:“要不我替你摘了这碍眼面具,你这脸要胜过台上无数。”
    穆晚气急不理他,步子迈得大了走至安静处见一粗布姑娘坐在那里看着人群,她摘了面具看了一眼,恨恨地扔了才走过去。许是她是第一个在此驻足的人,姑娘赶忙站起来,脸上有些胆怯:“姑娘要买香囊吗?都是我和娘自己做得,里面装得全是当季晒干的花瓣,样式也多。”
    她拿起一个闻了闻,浅粉色布料,针脚细密,看得出很是用心。想必觉得难卖,摆出来的不多,怕香囊味道不同窜味,每个之间都有段距离。有人走到她身边,温声道:“看中哪个,我买给你。”那姑娘顿时喜上眉梢,不娴熟得讨好:“公子如此贴心,这等小物不便带在身上挂在床头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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