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完,穆晚想去洗碗,可湖水有股腥味,他看出来自他手里接过,经过葡萄架再往前走几步,有一方小溪流在那里,安静地从地下渗出,穿过沟壑涌入其他水流汇入湖里。那水清澈无比,她看着他将碗洗干净递给自己,那双水麻利而厚实。
“我一会儿去地里,你先在屋里睡一觉,等我忙完我回来接你。屋里撒了雄黄粉,不怕虫蛇,左边那屋本来是想给我娘住的,她不愿意来,记得盖上被子免得着凉。”两人走到屋前,见她有些不愿:“别怕,这里没人知道,也没什么可怕动物。那还是和我一块走吧。”取了篮子出来,见她脸上怕意已消,失笑:“胆小鬼。”
走到出口处,她回头将景色尽收眼底,若是摒弃一切红尘凡事,在这里独享美景倒也不错,忍不住说:“这么美的地方,该有个名字。”
“有啊,你看山湖相连,山头为盖,中间那块土丘将湖分为两个,不像个葫芦吗?我喊它葫芦湾。”
穆晚念了几次,笑道:“倒是有趣。”
两人分别时,张辉指了条捷径给他,虽在外她是他妹妹,被嘴碎德行不好之人见了,指不定要传成什么样子。穆晚知晓他苦心,看了他一眼,挎着篮子回去了。
这边穆府当家穆天成一路快马加鞭,终于赶回府,见自己姐姐在大厅里愁眉不展,急道:“我的晚晚还没下落吗?回来了没有?”
穆艳华看了他一眼,睁大眼怒斥其不争气:“你看你做的好事,当初怎么就同意了娶二房,心肠如此狠毒哪像个大家闺秀。”
他此刻心乱如麻,自打听到晚晚出事他便慌了心神,差点急白头,一路管家宽心劝慰,可穆晚是他唯一独苗怎么能不急。转身去了罗敏书院子,她早知他要来责怪,端坐在屋里品茶一脸淡然。见得此景,他更是怒火滔滔,打落她手里的茶杯,将她拉起来,颤声:“你这狠毒妇人。”下人在院外都听到响亮巴掌声,可见用力之大,都不由缩了缩头。
罗敏书捂着被打脸颊,笑得狂放,一手指着他,怒不可遏:“什么妇人?穆天成你这混账,多年欺辱于我,我本是家中珍宝,到你穆家为妾已是不堪,是我识人不清。如今我不得你心,我无子女,你若死了,这偌大产业怎能便宜了别人。我家罗荣配得起你家穆晚。我劝你还是赶紧寻人回来继续成亲,我可管不得你穆家是否丢人。”
下人们摸了摸鼻头,捏了把冷汗,看来罗姨娘是要破罐子破摔了。几个老人在府里当差多年鲜少见老爷动怒,如今听那巴掌声都垂了头不敢吱声,听罗姨娘那番话,想来老爷会再打一巴掌吧。只是他们猜错了,只听屋里传来一声轻咳:“敏书,辜负你是我之过。早知今日我必定不会心软,听了婉君的话将你迎入门来。她愧于我,没能给我生个儿子,我心中欢喜她怎会在意?晚晚之事我不会在追究,我们就此别过,我会吩咐管家送你回去。”他将要走出门又停住,没有回头:“当年在罗府外等你的书生一直未婚娶,若你有心……算了,仍旧是我误了你。”
身后那人精致妆容早已被泪水打乱,她苦心等了这么多年,得了个被赶出府?他怎么忍心?
☆、不速客
7.不速客
她是张辉同父异母妹妹的事被传了出去,村人见了她倒不疑有他,她虽长相不差可身世多为人诟病,在路上遇见了也都视她做陌路人。
穆晚一路自嘲,连村里人都容不得有瑕疵之人,更何况是唐府呢?她将篮子换了手,才走进院里被眼前一群人吓了一跳,她强作镇定:“你们是什么人?擅闯他人宅邸太过失礼了吧。”
人群散开,走出一人向她作揖赔礼:“惊了小姐是奴才不是,给小姐赔礼了。”那人抬头,穆晚才想起这人赫然是那日迎亲的罗府管家,慌忙扔了篮子想往出跑,无奈被罗府下人围了起来无处可逃。心里一动,大宝呢?怎么这么多生人在院子里都不出来,视线一转,看得食盆里有剩余肉块,它倒在那里不动,声音不由提高有些刺耳:“你们这帮人怎么连只狗都不放过,想我穆家家财,痴心妄想!”
罗管家正欲张口解释,只见身后一男子自己推了木质轮椅过来,眉目清俊,手执纸扇同她行礼:“穆小姐不要误会,它只是被药晕了过去。将小姐逼得如此境地,是我罗府不是,请小姐宽恕我等。”
穆晚从未有此刻怒火高涨,连声音都颤抖起来:“怎么宽恕?毁我声誉,青州城人皆在背后议论我,你们能堵住他们的嘴吗?”
罗荣思忖一阵,沉声道:“如今局面实在非我所愿,我与小姐一般心中早已有属意之人,若不是她被姑姑掳了去,我断不会同意。小姐不妨想想,若非我授意,小姐那日逃得了吗?”
穆晚细想之下,只道确实如此,那管家像是早料到她会逃般,只做做样子并未狠追:“你想怎么办?”继续成亲绝无可能。
“我不求其他,只有一件事想恳请穆小姐答应。不管我姑姑做什么,请不要理会,给我时间,我自会解决一切。”罗荣见她思索良久而后点头,脸上泛出笑意。带人离开院子时叹息一声,似是忠告:“不管你相信与否,我对你穆家家财无半分念想。反倒你那表哥你还是远离些为好,我言尽于此。”
她目送他们离开赶忙去推大宝,若是大宝直接睡过去不醒,张辉连相依为命地“人”也没有了。无论她怎么拍都不想,想起以往淘来话本子里写受刑者晕了过去,泼盆冷水就能醒,现今也只能是一招用一招。打了水泼过去,听大宝呜咽一声才松了口气。只是她太在意那人没了大宝是否伤心,忽略了大宝在药力作用下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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