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晚上终于躺下了,也跟患了抑郁症似的,想事情想到半夜,终于艰难的睡着了,又莫名其妙的被各种原因惊醒。
他忍住没跟时笑联系,怕听到她的声音,更怕听到她的哭声。
特别是最后一次通话,她哭着说出那句“我爱你”的时候,仿佛给他下了一个魔咒,每天夜里跟定了时一样的往他梦里钻。
他现在只要一想起她,就觉得有口气憋在胸口,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想想他是多么傲气潇洒,又善于自我解压的一个人。工作上上百万上千万的项目都从来没叫他这么郁闷过,真不知道他当初到底是哪里想不开,要去招惹这么个小姑娘,还纵容着她反反复复折磨自己。关键是完全不能拿她撒火,也不能骂,不然人就跟你哭,一哭他的头就更疼了。
这些天,他也是故意借着忙碌的借口没有回家。
不是不想见她,而是他现在真的需要一个时间让自己缓冲,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将她安放。
杜攀找他的那天,他正巧被老爷子喊了过去,说是有个重要的人要介绍给他认识认识。
秦肆到了以后才知道,那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他读大学期间,组织那场科技比赛主办院所的副院长,也是他爷爷当年带出来的得意弟子。
晚上三人一起吃了个饭,饭桌上,杨副院长终于说明了这次来看望恩师,并要求见秦肆的主要原因。
“当年我就挺看好你的。后来我听恩师说,你自己毕业后虽然没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但也自己创办了个科技公司。”杨副院长问他:“是不是自己还创办了个工作室?上个月你们比赛得奖的视频我看到了。”
其实从一进门,秦肆就已经猜到了这次杨副院长上门的目的了。
爷爷这几年一心想把他弄进科学院去,三番两次的旁敲侧击想看看他的态度,他都很明确的表示了自己不想再重蹈覆辙。
这次他居然把杨副院长给搬来了,老爷子也是为了帮他圆梦煞费苦心了。
只是一顿饭下来,任杨副院长委婉地透漏了再多想要他进院继续发展的话题,他都装作一副不太感兴趣的样子,谦虚应答,委婉回绝了。
老爷子在一旁急得脸都黑了。
等晚饭结束将杨副院长送上车以后,老爷子终于克制不住自己得脾气,冲他发了好大一通火气。
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老爷子将沙发臂拍的震天响:“你个不识好歹的玩意儿!小杨亲自上门来见你,是给你脸了,你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是不把谁放在眼里?!”
秦肆靠在沙发里懒懒的接受者老爷子的责骂,慢条斯理地接话:“哪儿是任杨副院长来见我?是您喊人来见我的吧?”
老爷子被他一语戳中了心事,脸上有点过意不去:“胡说八道!”
“人家院所里都是从全国各大院校搜索来的顶尖人才,您孙子是什么德行您不知道啊,还硬要往人家那里塞,也不问问别人为不为难。”
老爷子气结,摆出一副今晚不把事情说明白誓不罢休的架势来:“你少跟我瞎扯这么多!要不是小杨跟我经常问你,有这个意向,我难道不知道怕给人添麻烦?”
秦肆唉了声:“您看您也知道是给人添麻烦,那何必费这番功夫呢?我现在工作室开展的挺顺利的,您就别替我操心,也别给人找事儿了行吗?”
“——你!”老爷子气得连咳了两声,秦肆脸色一变,也怕把老爷子病给急发了,忙过去把水递到他手边。
老爷子不领他的情,摆手挥开:“你给我滚回去再好好想想。想好了就给小杨主动打个电话,给人好好赔个礼!”
这爷俩简直一模一样的脾气,秦肆也知道今天自己肯定是拗不过他了,索性爽快地答应了:“行,您吃了药我就回去反省。”
从别墅出来,秦肆朝着兜仰头望天,缓缓哼出一声气。
要是可以,他还真相坐上火箭,把自己送去外太空清净几天。
也是凑巧,杜攀这个时候给他打来了电话。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差点给人直接挂断了。
大概是刚才被老爷骂懵圈了,他最后不仅接了,还应约回到市区去跟人见了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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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住院部,比白天要清净很多,已不再有熙熙攘攘,来去匆匆的脚步。
一楼大堂里灯光明亮,值班的护士坐在窗口里,偶有一两个病人家属出入来往。
秦肆把外套搭在臂弯里,朝着兜徐步走进大厅,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前方的地板,似在考虑什么事情,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他径直走进了电梯房,正伸手按了上行的电梯健,身后突然冲过来一股力量。
时笑扑上来,从背后一把就抱紧了他的腰。
秦肆怔了怔,微微偏过头,视线越过自己的肩膀,只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侧靠在自己背上,踏踏实实地贴着。
电梯的门打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过了会儿,又自动阖上,电梯外的两个人却还是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没有改变。
终于,秦肆低头看了眼环在自己面前的一双手,然后握住,转过了身来。
时笑渐渐松了力道,仰头看他,眼睛里透着显而易见的眷恋,和隐隐的心疼。
一个星期不见,他似乎又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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