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爷爷也经常和付先生联络,只是很多时候他都不回,不知道是在什么犄角旮旯里游历。”
任听霄点点头:“我知道了,这里没什么情况,你继续去吃饭吧。”
送走忧心忡忡的牧阳曜,任听霄看到他习惯性地走到加拉赫身边,继续听他讲什么事。
加拉赫的眼神还向她这边瞟了一眼,显然是在问她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牧阳曜认真地摇摇头,两人交谈几句,相携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任听霄忽然有种滑稽的感觉,照这么培养下去,牧阳曜会不会更适合做加拉赫的副官?
看他自己的副官安吉尔,由于这两天自己的主将没有叫他,他都郁闷得快要挠墙了。
这个念头在心中一晃而过,任听霄并没有放在心上。
到了晚上,任听霄安排好事务,在避难所的大厅中转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人。
这一转,就让她看到角落里的凌时明,他正在小心翼翼地帮一个受伤的战士调整姿势,让他躺下。
任听霄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大概明天就轮到你去修复舱了,再坚持一晚。”她听到凌时明在温声安慰那个战士,“一定要坚持下去。”
和五只五级恶种的一战,智慧生物的一方损失惨重,身受重伤勉强活下来的人也不在少数,即使任听霄带来了医疗资源,治疗也有着先后顺序。
那些生命系于一线,马上就要面对死亡的战士,才是第一救治对象。
任听霄没有掩饰脚步声,凌时明向后看了她一眼,又温声安慰了那个战士几句,转身面对她。
“殿下。”凌时明友好地点头示意,“您找我有事吗?”
“叔……凌老先生,我是您的晚辈,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任听霄低声说。
凌时明眼中闪过一丝叹息,他从善如流:“好,奥菲利亚。”
虽然这个名字任听霄也不喜欢,但是总比被长辈一口一个敬称好多了。
“我能和您聊聊么?”她用一个普通晚辈的态度说,“自从见到您之后,我一直想和您聊聊。”
凌时明向周围看了一眼,大部分伤员都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于是他点点头:“好,我们去里面说吧。”
两人向里面走了走,来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
任听霄一直琢磨着该怎么开口,表情有些为难,看得凌时明笑了笑。
“奥菲利亚,你现在这样,看上去倒是不像被寄托全宇宙希望的将军了。”他说,“就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任听霄摸摸鼻子,秉承着一往无前的勇气,还是勇敢地开口:“凌……叔叔,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我知道你的身份。”凌时明说着,眼中浮现出几分复杂,“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想来找我。”
任听霄也没有掩饰的意思:“这么多年了,凌卓一直在找您,想要取得您的谅解。”
“找我?奥菲利亚,你也把我当成耳聋目花的老头子吗?”凌时明说,“他安排人跟着我的事,还真当我不知道呢?”
“啊……”任听霄一下子卡壳了,秃噜出了大实话,“这,凌卓确实认为您不知道来着。”
“我的确没有发现过他们的人,小卓派的人怎么会让我发现。”凌时明叹了口气,“但他是我的儿子,若说他没有派人跟着我,我反而不相信。”
任听霄沉默,这两人真不愧是父子俩,相互斗法,让对方以为自己是胜者。
她重整旗鼓:“您既然知道,却没有表达过反对,是不是愿意原谅他的?”
“他不需要我的原谅。”凌时明眸光沉沉,刚才那个和蔼的老人不见了,“从小到大他都很有自己的想法,既然篡位是他的选择,那就不要奢求其他人的理解和原谅,在他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应该了解这点。”
“但他毕竟是您的亲生儿子。”任听霄说,“您面对一个陌生的士兵都能如此温情关怀,您的亲儿子在空旷的帝宫里踽踽独行十年了,您真的一点都不感到心疼么?”
“他独自在帝宫待了十年?”凌时明刚刚冷硬下来的脸庞浮现出怔愣的神色,第一反应就是反对,“不可能,他苦心孤诣地篡位谋反,好不容易得偿所愿,会如此浪费他这个帝王的身份?”
“他苦心孤诣地篡位谋反,并不是为了他自己。”听到有人如此诋毁凌卓,任听霄只感到一股火气猛地从心头涌起,不管说出这话的人是否是凌卓的亲生父亲,她的语气也有点发冷,“您作为他的父亲,连他为什么做出这种选择的理由都不愿意听一听么?还一直主观臆断他在帝宫里吃香的喝辣的,并一厢情愿地相信这就是您儿子正在经历的事实么?”
她的话夹枪带棒,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分毫留情,但她说完之后并没有后悔,只是看着对方发白的脸色抿了抿唇:“很抱歉用这种态度和您说话,但我不想让人误会凌卓,这个人还是他一直想要找回的亲身父亲。”
凌时明的脸庞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然而他没有生气,那双和凌卓有些相似的眼睛看着任听霄,充斥着岁月沉淀的复杂。
“他让你叫他的名字。”他轻声说,“看来他确实很喜欢你。”
任听霄没想到他会突然把话题引到这上面,默了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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